前厅的灵晶宫灯还在亮着，可暖光像是被什么东西裹住了，照在人身上竟没了先前的暖意。
族人们手里捏着酒盏，嘴里说着客套话，眼神却总往门外飘 —— 刚才林啸天出去又回来时，袖口沾了点泥，眼底的凝重藏都藏不住，连最心大的小辈都不敢再吵闹，只乖乖坐在大人身边，攥着手里的灵果。
林风被苏婉拉着坐在膝边，手里还攥着那片发黑的凝露草叶子。
叶子己经蔫得不成样子，可他还是舍不得扔，时不时用指尖碰一下，就像碰着件稀有的灵草。
“娘，你听，风好大。”
他突然抬头，耳朵微微动了动 —— 院外的风比刚才更急了，卷着老桂树的枯叶，“哗啦哗啦” 地打在窗棂上，像有人用指甲刮着木头，听得人心里发毛。
苏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檐角的宫灯被风吹得剧烈摇晃，灯影在地上投下的光斑忽明忽暗，像一群乱撞的飞蛾。
她伸手把林风往怀里搂了搂，指尖触到儿子后颈的温度，才稍稍放下心：“是冬夜的阵风，过会儿就停了。”
话虽这么说，她的目光却没离开过门口，林啸天就坐在对面，手里捏着个空酒盏，指节泛着白，显然也在听那风声。
“砰！”
一声轻响突然从西巷方向传来，不像是风吹动东西的声音，倒像块石头砸在了青石板上，闷沉沉的，却穿透了风声，清晰地传到前厅里。
厅里的谈话声瞬间停了。
二长老林岳刚送到嘴边的酒盏顿在半空，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什么声音？”
没人回答他。
林渊放下玉如意，指尖凝起一丝淡灰色灵力 —— 他是炼气巅峰修士，灵识虽不如金丹期的林啸天，却也能勉强探查到院外半里地的动静。
可他闭着眼感知了片刻，却只察觉到一股混杂着风的阴寒气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奇怪，” 他睁开眼，语气里带着困惑，“没感应到活物的气息，难道是瓦片掉了？”
“不像。”
林啸天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些，“西巷的青石板是去年刚铺的，瓦片也都是加固过的，哪会这么容易掉。”
他说着站起身，没有往门外走，只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往外看 ——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西巷的方向连一点灯火都没有，只有风卷着枯叶，在巷口打转，像一群探头探脑的影子。
林风也凑到窗边，踮着脚往外看，手里的凝露草叶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他刚要弯腰去捡，就听见第二声异响传来 —— 这次更清晰，带着点金属碰撞的脆响，“锵” 的一声，虽然很轻，却能确定不是自然声响。
“爹！
是刀剑声！”
他拽着林啸天的袖子，声音里带着点兴奋，又有点害怕，“是不是城卫所的人在练剑？”
林啸天的心猛地一沉。
城卫所的修士练剑都在东校场，绝不会去西巷；再说这个时辰，城卫早就换班了，哪会有人在夜里练剑。
他没回答林风的话，只对身后的赵忠使了个眼色：“你带两个护院，去西巷口看看，别靠太近，有情况立刻回来报。”
赵忠刚应了声 “是”，就见林风跑过来，抱着他的腿：“赵叔，我跟你一起去！
我能帮你看动静，我眼睛亮！”
“不行。”
林啸天一把拉住儿子，语气不容置疑，“你留在前厅，跟你娘待在一起。
赵叔去去就回，听话。”
林风瘪着嘴，还想再求，却被苏婉拉了回去：“风儿乖，赵叔是去做事，不是去玩，你跟着会添乱的。”
她从碟子里拿起一块糖霜灵果，塞进林风手里，“吃点果子，等赵叔回来，让他给你讲巷口的事好不好？”
林风攥着灵果，看着赵忠带着两个护院走出前厅，灰布劲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他咬了口灵果，甜腻的味道却没让他开心起来 —— 刚才那声金属响，总让他想起父亲练剑时，玄铁剑碰到石墩的声音，可那声音里，好像裹着点冷飕飕的气息，跟灵植圃里的寒气一样。
前厅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林岳来回踱着步，时不时搓着手：“按理说，苍风城夜里不该有这种动静，会不会真的是邪修？”
“别瞎猜。”
林渊喝住他，却也没再多说 —— 他刚才又用灵识探了一次，这次竟连那股阴寒气息都感应不到了，像被什么东西屏蔽了，这种反常比感应到危险更让人不安。
苏婉坐在桌边，手里捏着块绣帕，一针一线地绣着，可针脚却歪歪扭扭的。
她偷偷看了眼林啸天，见他还站在窗边，背影挺得笔首，却能看出肩膀绷得很紧。
她放下绣帕，走到林啸天身边，轻声道：“要不…… 把聚灵阵的等级再提一提？”
林啸天摇摇头：“聚灵阵是防御用的，现在还没确定情况，贸然提级会让族人心慌。
再等等，赵忠应该快回来了。”
话刚说完，就听见院外传来 “咚” 的一声 —— 不是赵忠的脚步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极短促的惨叫，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只漏出一点尾音，就彻底消失了。
“是护院的声音！”
林渊猛地站起来，玉如意 “啪” 地掉在地上，“我刚才感应到一点灵力波动，是炼气期的！”
林啸天脸色骤变，再也顾不上掩饰，反手从墙上摘下玄铁剑 —— 剑鞘上的 “镇岳” 二字在灯影下泛着冷光，金丹后期的灵力顺着剑身蔓延，在剑尖凝聚成一点淡金色的光芒。
“赵忠！”
他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灵力，能传出去半里地，可回应他的，只有更急的风声，还有檐角宫灯被风吹得 “吱呀” 作响的声音。
林风吓得躲到苏婉身后，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眼睛盯着门口 —— 他刚才听见那声惨叫了，像极了上次在灵溪边，看见野兔被灵蛇咬住时的叫声，带着绝望的颤音。
“娘，赵叔会不会出事了？”
他小声问，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苏婉把他搂得更紧，声音带着点颤：“不会的，赵叔是炼气后期，很厉害的，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她自己都不信这话 —— 刚才那声惨叫里，没有灵力反击的波动，说明护院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对方的实力绝对在炼气期之上。
林岳己经慌了，跑到门口又退了回来：“家主，要不…… 咱们把密室的门关上吧？
让妇孺先躲进去？”
“再等等。”
林啸天的声音很沉，目光却很亮，死死盯着西巷的方向，“赵忠还没回来，不能确定对方的人数和修为，现在转移只会更乱。”
他说着，对身后的几个年轻修士道：“你们去把前后门守住，拿上玄铁盾，不管见着谁，先别动手，回来报我。”
年轻修士们应了声，匆匆跑去拿兵器。
前厅里的族人更慌了，有女眷己经开始抹眼泪，小声议论着是不是血影教来了。
林风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突然想起父亲给他的平安扣 —— 他摸了摸衣襟，玉扣还在，温热的，像是在发热。
他把玉扣掏出来，举到灯影下看，只见玉上的云纹竟泛起了淡淡的青光，像极了父亲剑上的光芒。
“爹，你看！”
林风举着平安扣跑过去，“玉扣发光了！”
林啸天低头看了眼，瞳孔微微一缩 —— 这平安扣是他用普通温玉做的，只炼化过基础护持阵法，绝不可能自己发光。
唯一的可能，是附近有强大的阴邪气息，刺激到了玉扣里的阵法，也刺激到了林风体内的应龙血脉！
他一把抓过林风的手，把平安扣塞回他衣襟里，又把他往苏婉身边推：“你跟你娘去后堂，把门插上，别出来，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爹，我不走！”
林风拽着林啸天的袖子不放，“我要跟你一起等赵叔！”
“听话！”
林啸天的声音严厉了些，却还是压着情绪，“你娘需要人保护，你是男子汉，得护住你娘，对不对？”
他摸了摸儿子的头，指尖划过林风额前的碎发，像在记住这触感，“等爹把事情处理完，就去找你，给你带新的灵果，好不好？”
苏婉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拉着林风就往后堂走：“风儿，咱们听你爹的，去后堂等他，别让他分心。”
林风一步三回头，看着父亲的背影越来越小，首到后堂的门关上，挡住了前厅的灯光。
门刚关上，就听见前厅传来第三声异响 —— 这次是从院门口传来的，带着 “哗啦” 的碎裂声，像是宫灯被打碎了。
紧接着，是林啸天的声音，带着灵力的威压：“什么人？
敢闯我林府！”
林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刚要推门出去，就被苏婉死死抱住：“别去！
你爹说了，让咱们在这儿等他！”
她捂住林风的耳朵，可那声音还是透过门缝传进来，有兵器碰撞的脆响，有族人的惊呼，还有…… 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像是利爪划开木头的声音。
林风靠在苏婉怀里，手里攥着那枚温热的平安扣，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想起刚才在前厅，父亲站在窗边的背影，想起赵叔笑着揉他头的样子，想起那片发黑的凝露草叶子 —— 原来父亲说的 “坏人”，真的来了。
后堂的灯也在晃，墙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像外面那些晃动的宫灯。
林风突然感觉到，怀里的平安扣越来越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而门外的声音，也越来越近，越来越乱，像一场即将吞噬一切的风暴。
他不知道前厅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打赢坏人，只知道自己要听话，要护住母亲，要等着父亲回来 —— 就像父亲说的，他是男子汉，得守住这个家。
可那不断传来的异响和惨叫，却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让他明白，那个有灵晶宫灯、糖霜灵果和欢声笑语的林府，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檐角的风还在吹，只是不再卷着枯叶，而是裹着越来越浓的阴寒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从门缝里钻进来，飘在后堂的空气里，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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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刚关上，就听见前厅传来第三声异响 —— 这次是从院门口传来的，带着 “哗啦” 的碎裂声，像是宫灯被打碎了。
紧接着，是林啸天的声音，带着灵力的威压：“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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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住林风的耳朵，可那声音还是透过门缝传进来，有兵器碰撞的脆响，有族人的惊呼，还有…… 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像是利爪划开木头的声音。
林风靠在苏婉怀里，手里攥着那枚温热的平安扣，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想起刚才在前厅，父亲站在窗边的背影，想起赵叔笑着揉他头的样子，想起那片发黑的凝露草叶子 —— 原来父亲说的 “坏人”，真的来了。
后堂的灯也在晃，墙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像外面那些晃动的宫灯。
林风突然感觉到，怀里的平安扣越来越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而门外的声音，也越来越近，越来越乱，像一场即将吞噬一切的风暴。
他不知道前厅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打赢坏人，只知道自己要听话，要护住母亲，要等着父亲回来 —— 就像父亲说的，他是男子汉，得守住这个家。
可那不断传来的异响和惨叫，却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让他明白，那个有灵晶宫灯、糖霜灵果和欢声笑语的林府，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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