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谓的肉粽，是用溺死人的心头肉所包。
抛入湖中献给小河神。
以求小河神庇佑，让逝者安息。
往年肉粽沉底，消失不见。
河中肥硕无比的青鱼，便是被肉粽滋养的小河神。
它们吃了肉粽，护佑我们村。
我的傻阿弟，望着肥硕的鱼儿，嘴馋不已。
悄悄回家拿了渔具，天黑后捞了一条青鱼回来。
当夜就熬成了一锅浓白的鱼汤。
可娘喝过鱼汤后，便萎靡不振。
一夜之间，后背长出了如粽叶般翠绿的鳞片。
1
村外锣鼓声响起。
送肉粽的龙舟马上就要划到湖中心。
憨傻的阿弟拉着我去看热闹。
此时，湖边已经站满了村里人。
我们钻入其中，望着湖面上的龙舟。
今年的肉粽不多，邻村与我们这的加起来也才十来个。
但肉粽丢入湖中时，鱼儿却依旧齐齐聚集了过来。
好大的鱼
我不由感叹。
阿弟则是咽了咽口水。
他太馋了，家中的肉粮本就不多。
爹都紧着娘吃。
说是娘的身子养得丰腴健壮了，好给我们生个弟弟。
因此，我和阿弟已经三年没有碰过肉了。
不过阿弟比我强些，阿奶偶尔把猪油化在水里，给他解馋。
而我则是猪油水的滋味也不晓得了。
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能吃的年纪。
阿弟与我饿得比同龄孩子矮了大半截。
傻春傻春
阿弟望着鱼发呆时，对面几个孩子又开始作弄他。
大傻春，你看看那鱼多肥啊捞回去一条熬汤可香了
他们起哄着，让阿弟捞鱼。
平日里他们怎么胡闹，家中的长辈都不阻止。
唯独这一次，拿这些小河神胡闹，立马就被扇了耳光，一个个被拧着耳朵训斥。
阿弟对于他们的哭嚎毫无反应。
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湖里的肥鱼。
等送肉粽的仪式结束，阿弟便急匆匆跑回了家。
院子里，爹娘正配着粽酒，吃扣肉、咸鸭蛋、白粽。
爹脸颊绯红。
娘见我们进院，忙将最后一块扣肉塞入嘴里。
白粽也吩咐阿奶放到庖屋里，等晚上给她热着吃。
阿奶瞪了娘一眼，但也敢怒不敢言，谁叫爹稀罕她。
而我望着桌上剩下的蛋壳，脑海中浮现出一抹十分模糊的回忆。
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娘亲不是这样的。
娘很疼我，什么好吃的都摆在我的面前。
她还喜欢抱着我，给我唱曲儿。
还会笑着喊我囡囡。
可现在的娘亲，既不会唱曲，也不喜欢我和阿弟。
2
呵呵呵
吱嘎吱嘎
院中主屋传来了床板的吱嘎声，还有娘欢愉的笑声。
不要脸的烂货大白天的，就想榨干我儿
阿奶蹙着眉头，咒骂了几句就拉过阿弟。
只见她把咸鸭蛋的壳用烧开的水烫了一下。
然后捞出蛋壳，再将锅里所有的糙米饭倒在蛋壳水里。
大春啊，多吃些那烂货指定生不出崽了，你就是我们老刘家唯一的根
阿奶嘀咕着，一口一口喂阿弟吃饭。
我吞咽着口水，拿起蛋壳舔了几口。
没有丝毫味道了。
吃吃吃，馋不死你你个女娃娃，愣会吃
阿奶恶狠狠地啐了我一口，放下勺子就要去寻竹条抽我。
阿奶，吃肉吃鱼肉
索性阿弟一句话，让阿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开始哄阿弟。
等今个儿你阿爹卖了兽皮，过几日就给你买鱼去，只给我们大春一个人吃好不好?
阿奶拥着阿弟哄着。
傻子吃再好又有什么用?
娘不知何时已经出屋了，一脸香汗，蹙着柳眉瞪着阿奶。
傻子?也好过没有你那瘪肚子连个丫头都生不出还不如那······
阿奶骂着娘，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爹已经光着膀子从屋里出来了。
爹那浓眉一蹙，阿奶就闭了嘴。
福生，我也要吃鱼，都说鱼的卵多，是多子多福呢
娘勾着爹的脖子，娇嗔地说着。
爹眼中的厉色瞬间褪去，换上了一脸笑。
不吃鱼，我也能造出儿子
爹揽住娘的腰，二人又进了屋。
我自己捞，自己捞
谁也没有听到阿弟的喃喃自语。
死丫头，把衣裳拿到小河边洗了
阿奶过来，一脚踹在我的小腿肚上。
她是庄稼人，有的是力气，这一脚踢得结实。
我疼得倒吸一口气，忙一瘸一拐地抱起一木盆脏衣服去洗。
3
我抱着衣裳去小河浆洗好，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山里天黑后，便静得可怕。
回家看到空荡荡的锅，就知道她们又没有给我留吃的。
我如往常一样，将剩下的菜汤倒入嘴里。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晓得吃灶上是给你阿弟蒸的红薯你敢偷吃我打死你个赔钱货
阿奶说完，挑起皮货和爹一前一后出了家门。
我们村偏僻，出村要走好几个时辰。
阿奶每次要去县里早市卖皮货，就要晚上出发。
之前阿爹也说过，让我跟着去，这样阿奶便不必受累。
可阿奶不同意。
她并非是疼惜我，而是想把卖皮货得来的银子攥在手里。
他们二人一走，我便准备偷摸去仓房找点玉米棒子果腹。
结果还未推开仓房的门，就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大鱼，大鱼
阿弟欢喜地喊着。
我回头一瞧，只见阿弟的网兜里，居然兜着一条肥硕无比的草鱼。
阿姐，炖鱼炖鱼
他着急得直跺脚。
不等我开口，已经将鱼抱进了庖屋里。
添柴起火，鱼儿也不扑腾，就静静地躺着。
我上前察看。
发现这青鱼的眼睛血红一片，正阴森森地盯着我。
而阿弟则是学着阿奶的样子，刮了猪油到大锅里。
不去鳞片也不取内脏，就开始煎鱼。
鱼儿在油锅里依旧安静地躺着，焦香味儿很快就飘了出来。
我不由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好饿，真的好饿
清汤寡水都吃不上的我，此刻恨不得抓起鱼就啃。
我朝着锅里添了水，熬了半个时辰，汤就成了奶白色的。
阿弟高兴地拍着手，要我给他盛鱼肉和汤。
真真是白眼狼还背着老娘吃独食
娘却在此刻回来了。
她的手中拿着一个胭脂盒子。
明个儿爹就有银子给她付胭脂钱了，所以她提前去张寡妇那赊了一盒胭脂。
给老娘把鱼肉盛出来
她挑眉坐下。
要吃肉要吃肉
阿弟不干了，直接摊开双手挡在土灶前。
你这傻子反了天了
娘立马回她的屋头取出了一根绣花针。
阿弟瞧见绣花针，吓得连哭带嚎跑回了自己的屋里。
我也瑟瑟发抖。
这全因娘喜欢趁着爹和阿奶不在，用绣花针扎我们。
绣花针扎的伤口小，不易察觉。
小时候阿弟总是夜里哭，娘就曾偷偷缝过他的嘴。
疼得阿弟眼泪鼻涕一起流，她也不手软。
我则是被扎过胳膊和肚子，针抽出时都带着血点子。
4
死那儿了把鱼端过来
娘呵斥着。
我连忙盛鱼，一滴鱼汤都不敢剩下。
娘闻着香喷喷的炖鱼，还冷哼了一声。
死老婆子傻子想吃就大方地给买了，老娘偏不给他剩
娘大快朵颐，大口大口吃着鱼肉。
一大条鱼，她愣是一个人吃完了。
那些恶心的内脏，发硬的鱼鳞，她就好似瞧不见，吃得那叫一个香啊
最后连那浓白的鱼汤都没有给我们剩下一滴。
呃
她打了一个饱嗝。
心满意足地抹抹嘴，回了自己屋。
我麻利地收拾好碗筷，拿着阿奶给阿弟留的红薯，去哄阿弟。
大春，吃吧，这个红薯可甜了。
我将红薯递给了阿弟。
杀杀杀
阿弟抬眸，狠狠瞪着娘的屋子。
不许胡说，她是我们的娘啊
我摸摸阿弟的头。
不是娘不是娘娘在水里
阿弟话一出口，我一把捂住他的嘴
再胡说道，阿姐不理你了
我呵斥道。
他委屈地瘪嘴，大口大口吃起了红薯。
次日娘早早的就起来了，面色发青眼圈深重。
吃了一口棒子面粥，就开始拼命地挠身子。
太痒了，你去打些井水
娘命令着。
我忙去挑水，把浴桶给填满。
娘让我给她搓搓后背，她痒得紧。
可当她脱下衣裳，露出后背时，我吓得捂住了嘴。
她的后背上，长出了一大片翠绿如粽叶的鳞片。
这些鳞片便是痒的根源。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替我搓背
她扭着肩膀，迅速将身体没入了水里。
我拿着粗布，替她搓洗。
没吃饭啊就这么点力气
娘呵斥着，一把拽过粗布用力搓洗。
可还是觉得不够，索性用指甲挠。
这些鳞片就像软肉一般，娘挠起来丝毫没有觉得异样。
后背都挠出了血，她也毫无知觉。
等洗漱好了，她起身跨出木桶，口中一个劲儿喊饿。
丝毫没有发现，浴桶中的水都变得通红了。
5
傍晚，爹和阿奶回来了。
爹给娘买了她最爱吃的扣肉，娘却毫无胃口。
那你想吃啥?
爹不解地问。
螺蛳我要吃螺蛳
娘舔着嘴唇。
爹哄她，明个儿给她去摸些螺蛳回来。
现在就去
娘却是一把推开爹，让他现在就去摸螺蛳。
哼不下蛋的鸡，还矫情上了
阿奶悄悄夹了一块扣肉给阿弟，低声嘀咕着。
爹叹口气，只能去给娘寻螺蛳去。
这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弄了整整一竹筐子回来。
洗干净，给你娘炒了吃
爹疲惫地回屋睡觉。
我去打水，准备清洗螺蛳。
却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簌簌簌
是吮吸螺壳的声音。
回过头，就看到娘正蹲在满是淤泥的竹筐边上吸着活螺蛳，吃得津津有味。
而她身下被灯笼照出的影子，则是一个硕大的鱼头。
我眨巴着眼，仔细看清，鱼头又不见了。
娘，螺蛳不能生吃的，小心肚子疼
我朝她靠近了一步。
她却猛地抬起头。
那凶狠的眼神，把我吓了一大跳。
忙退后了几步，呆愣愣地望着她吃。
只见她大的螺蛳吸肉，小的就直接带着螺壳吃了。
那急切吞咽的模样，古怪无比。
但我不敢多言，只等她吃完了，才去冲洗院子里的泥土回屋睡下。
第二天一早，就听到有人在砸我们家院门。
嘭嘭嘭
那敲门声急切无比。
谁啊
爹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就是开门声。
福生，你赶紧去湖边吧
来人是隔壁的陈大爷。
去湖边作甚?
爹的声音还十分含糊。
你婆娘，掉湖里了
陈大爷这句话一出口，爹立马就跟着他朝外跑。
我从屋里出来，就看到阿奶在庖屋里翻箱倒柜。
死丫头，螺蛳呢?
阿奶想要炒螺蛳。
娘吃了。
我如实说。
全吃了?
阿奶一脸愕然。
嗯，我去看看，娘怎么样了
我不等阿奶反应过来，就朝家门外跑。
隐约还能听到阿奶的咒骂声。
诶呦喂白吃的货除了嘴壮，别的干啥都不成啊
等我跑到湖边时，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往日里也就送肉粽时，才会这么热闹。
6
她嘴里是什么呀?糯米吗?诶呦喂，她去湖底吃肉粽了么?
村里人议论纷纷。
我挤入人群里，看到爹在按压娘的胸口。
一坨坨发黑的糯米，从娘的嘴里呕出。
都让开
爹黑沉着一张脸。
大家见爹发怒了，这才让开。
他抱着昏迷不醒的娘，急匆匆地回了家。
我跟在他身后，他也没发现。
诶呦喂真是个丧门星
阿奶呵斥着，脸黑如锅底。
快去请郎中
爹开口对阿奶说。
请什么郎中?只是掉水里了，吐了水就好了
阿奶说完，撇了一眼娘。
哪那么容易死?请郎中不用银子么?
爹却蹙着眉头。
还是花了二十文钱，去邻村请了个郎中来。
气得阿奶捶胸顿足。
我给娘熬了大夫给的药，爹亲自喂娘喝。
可喝了汤药，却也不见好。
嘴里喊着饿，爹端吃食给她，她又开始呕吐。
吐出的已经不是糯米，而是漆黑的黏液了。
并且，躺了三日，粒米未进。
可肚子还肉眼可见地鼓起来了。
爹又拿了二十文，将那郎中请了过来。
这一次，阿奶没有再咒骂。
因为那郎中诊出，娘是有孕了。
我有孕了?我有儿子了
娘那因为难受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诶呦，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阿奶高兴地去上香。
爹也搂着娘，呲牙傻笑。
没有人听到阿弟的喃喃。
娘在肚子里娘在肚子里
我忙挡住阿弟，让他别胡言乱语，回自己屋玩去。
对，你没事儿少在你娘面前晃别把傻气过给你弟弟
平日里爹说阿弟傻，阿奶是要帮着还嘴的。
可今个儿，阿奶却认同地点了点头。
便欢欢喜喜去给娘熬坐胎药去了。
还破天荒主动掏银子，去村里买了两只老母鸡。
给娘熬了一大锅鸡汤，亲自端到娘的面前。
娘之前是很喜欢吃肉的，可如今闻到鸡汤味儿就开始呕吐。
爹问娘想吃什么。
她依旧张口，说想吃螺蛳。
诶呦，那玩意儿顶什么用?别饿着我的孙孙啊
阿奶说完将一个大鸡腿朝着娘递了过去。
拿开
娘却一把推开阿奶的手，鸡腿掉落在地上。
不识好歹的东西
阿奶捡起地上的鸡腿恼了，转身出屋。
7
我要吃螺蛳
娘干咽着口水，盯着爹。
好好好，我这就去寻
爹没了法子，忙又提着竹筐出门了。
吃，吃，肉
阿弟站在庖屋门前，嘴里不住喊着。
吃吃吃，就知道吃等着吧等有小弟弟了，再给你吃
阿奶对阿弟的态度骤变。
那鸡汤鸡肉，她热了好几遍。
开始哄着娘吃，但娘就是连味儿都闻不了。
天黑了，爹也不见回来。
阿奶哄得一肚子气，早早回屋睡下了。
我偷偷给阿弟盛了碗鸡汤，挑了两块肉，他吃饱喝足便也乖乖睡了。
等到爹回来，已经是深夜。
爹提着一竹筐螺蛳，衣裳裤子都湿漉漉的。
盼儿，把这些洗好给你娘炒了，送屋去。
爹吩咐完，就要去换湿衣裳。
而娘却突然从屋内冲了出来，吓了爹一大跳。
翠英，你······
娘没有理会爹，而是直接蹲在了竹筐前，开始狼吞虎咽。
啊那可是生的
爹惊呼出声。
见娘还在吃，连忙伸出手要夺走竹筐。
结果娘抬头狠狠地瞪了爹一眼。
爹被她这一瞪，吓得退到阿奶的屋门前。
娘快起来，快起来翠英，翠英······
爹磕巴的，不知如何说。
她怎么了?
如今娘有孕了，阿奶也紧张她。
听到娘的名字，连忙起身开门。
当她看到娘蹲在地上，吃着带泥的螺蛳时，亦是目瞪口呆。
诶呦别吃了，吃坏我孙子
阿奶过去想夺竹筐，结果娘却发出一声低吼。
她歪着脑袋，一边朝嘴里塞螺蛳，一边用漆黑一片的眼睛瞪着爹和阿奶。
中邪了
阿奶看到娘的眼睛，吓得腿都在发抖。
他们谁也不敢动，呆愣地看着娘生吃了一竹筐螺蛳。
吃完了，娘便晃晃悠悠回屋了。
快快去请畲婆过来
阿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口中的畲婆是我们村里给人看事儿的神婆。
这些年送肉粽都是由她来操办的。
爹忙点头，衣裳也顾不上换了，直接就去请畲婆。
死那做什么去，把你娘的屋门关上
阿奶瞥见了躲在门边偷瞧的我。
我只能出去，帮着把娘的屋门关上。
她在干嘛?
阿奶询问。
睡了吧。
我只瞧了一眼。
没用的东西，早不中邪晚不中邪刚怀上就中邪了
阿奶焦急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8
畲婆来时，天已经蒙蒙亮。
她一踏入院子，便立马看向了娘的屋子。
一双只有白眼仁的眼睛，微微眯起。
大家都说，她的眼只是半盲。
虽看不见活人，但能看到妖邪鬼物。
去过落粽湖?
畲婆冷声质问。
对，不小心掉下去了
爹立马回答。
邪煞入体了那是个阴湖，阳间人是不能入的。
畲婆说罢，就准备写符箓，打算化在水中让娘喝下。
畲婆，我儿媳有孕了，吃了不会伤胎吧?
阿奶小心地问着。
怀孕?
畲婆那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狐疑。
转而掐着指，就朝娘的屋门前走去。
她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娘只有头发露在外头，畲婆一把掀开被子，就看到了娘那张煞白的面孔。
视线下移，腹部明显比昨天隆得还要高了。
畲婆伸出皱巴巴的手，朝着她的腹部用力按了按。
这举动可吓坏了阿奶和爹。
畲婆您轻着点，她有孕了，那可是我们老刘家的根啊
阿奶紧张地一步上前。
哼，腹中连活气都没有，哪里来的孕?
畲婆冷声开口。
爹和阿奶都一怔。
可她的肚子明显变大了，还干呕吃不下，郎中也说她怀了······
阿奶越说声音越小。
只因这畲婆已经掀开了娘的衣裳。
那微微隆起的肚皮上布满了翠绿如粽叶的鳞片。
她腹中只是一团煞气再不驱除命就不保了去取一杯水来
畲婆说完，又从袖中掏出了两张符。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
爹狠狠在我后背砸了一拳。
将失了儿子的不忿，发泄到了我的身上。
我端水进屋时，娘在抽搐。
屎尿都溢出来了。
爹厌恶地后退。
畲婆则是见怪不怪。
她在娘身上点了朱砂。
见我进来又烧了符，将符灰化在水中想让娘喝下。
可娘却死活不张口。
畲婆便让爹拿了筷子来，生生撬开嘴灌了下去。
呃呃呃
符水刚入口，娘的喉咙之中就发出奇怪的声响。
不多时噗呲一声，娘吐出一大口黏腻的黑水。
转而便彻底昏厥过去。
翠英翠英
爹慌了。
畲婆则是蹲下身，摸了摸黏液，又仔细嗅了嗅。
哼，难怪，吃了肉粽这不是上赶着找晦气么
9
畲婆阴沉着脸。
这三天，都要准备糯米水，多加几把糯米，好好给她泡澡驱煞，泡好了身上就裹粽叶，鳞片应当很快就能消退。
她说完留下了三张符纸。
这是每日泡糯米水前，要化在水里给娘喝的。
一定要照我的话做，稍有差池性命不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