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楚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那栋压抑的灰色建筑，重新沐浴在南半球炽热的阳光下时，她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仿佛刚才那二十五分钟，是偷来的、存在于另一个维度的时间。
她下意识地眯起眼，适应着刺眼的光线，然后便看到了那辆如同幽灵般安静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慕尚。
流畅尊贵的车身线条，在阳光下反射出低调而奢华的光泽，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副驾驶的车窗无声降下，露出秦奋那张与秦天别无二致的俊朗面孔。
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令人放松的笑意，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清澈而睿智，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作为商业精英的矜贵与从容。
“楚楚，这里。”
他朝她招了招手，笑容亲切自然，仿佛他们只是在某个高端商场门口偶遇，而不是在监狱的高墙之外。
楚楚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车内萦绕着高级皮革特有的清香，以及她熟悉的、属于秦奋的，那种带着雪松和淡淡烟草味的沉稳香氛。
这一切，都与几分钟前那个冰冷、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世界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感觉怎么样？”
秦奋一边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将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一边将一瓶己经拧开了瓶盖的斐济水递给她，语气温和得像是在询问一个刚结束重要会议的同事，“我哥他没……吓着你吧？”
楚楚接过水，小小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稍安抚了她内心翻腾的情绪。
她摇了摇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点了点头，最后自暴自弃般地叹了口气，将额头轻轻抵在冰凉的车窗上，声音带着点疲惫：“……有一点。
说不上来是吓到，还是……别的什么。”
秦奋闻言，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了然的包容。
“习惯就好。
他那个人……就算是在里面，也改不了那副德性。
掌控欲强得吓人，表达关心的方式又别扭得可爱。”
他顿了顿，透过挡风玻璃望着前方笔首的道路，声音沉静了些，“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保护你，也在……确认你的存在。”
车子流畅地行驶在返回市区的公路上，窗外的景物飞速向后掠去——绿草如茵的公园，色彩鲜艳的民居，牵着狗慢跑的行人……墨尔本一如既往的闲适与自由，试图将她重新拉回正常的世界。
可楚楚知道，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
她的心，好像有一部分被遗留在了那道冰冷的玻璃后面，被秦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牢牢拴住了。
“我只是……不太明白。”
楚楚看着窗外，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为什么……对我……”为什么对我如此特别？
为什么是这种近乎偏执的关注方式？
我们之间，这种模糊不清、由他单方面定义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后面的话，她问不出口。
那太自作多情，也太危险。
秦奋侧过头，快速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敏锐而温和，仿佛能轻易看穿她所有未尽的疑惑。
“我哥他，”他斟酌着词句，声音平稳而有力，“活了二十八年，很少对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真正地上心。
秦家的背景，他走过的路，都让他习惯了怀疑和计算。
但一旦他认定了，就会用他的方式，不惜一切代价，牢牢地抓在手里。
比如对他的兄弟，比如……对你。”
他的方式，就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带着黑道大哥烙印的、混合着极致保护与绝对掌控的方式。
楚楚想起探视结束时，秦天最后对她说的话，不是“再见”，也不是“谢谢你来”，而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容反驳的语气说：“路上小心。
秦奋会在外面等你，送你回公寓。”
他甚至不需要确认，就己经安排好了她走出监狱后的每一步，精确到接她的人，和她的目的地。
“别想太多，楚楚。”
秦奋的声音温和地将她从翻涌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你只需要知道，在这座城市，甚至在整个澳洲，只要你顶着‘秦天看过的人’这个身份，就没有人，敢动你一根头发。
这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烙印。”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可话语里蕴含的力量，却让楚楚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这不是浪漫的承诺，这是基于实力和威慑的冰冷宣告。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冰凉光滑的玻璃水瓶，指尖传来清晰的触感。
而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浮现出进入探视区前，在狱警递来的那份需要签字的登记文件上，她无意中瞥见的一串数字。
那串数字，就印在“秦天”这个名字旁边，像一道冰冷的、无法磨灭的印记：**编号77985**。
那串数字，与他此刻施加在她生活之上的、无处不在的影响力，形成了如此尖锐而讽刺的对比。
一个属于囚徒的编号。
一个属于黑暗王者的名字。
而她，楚楚，一个普普通通的法学院学生，就这样被不由分说地卷入了这两者之间构筑起的、华丽而危险的“镀金牢笼”之中，进退维谷，无法抽身。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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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驾驶的车窗无声降下，露出秦奋那张与秦天别无二致的俊朗面孔。
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令人放松的笑意，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清澈而睿智，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作为商业精英的矜贵与从容。
“楚楚，这里。”
他朝她招了招手，笑容亲切自然，仿佛他们只是在某个高端商场门口偶遇，而不是在监狱的高墙之外。
楚楚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车内萦绕着高级皮革特有的清香，以及她熟悉的、属于秦奋的，那种带着雪松和淡淡烟草味的沉稳香氛。
这一切，都与几分钟前那个冰冷、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世界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感觉怎么样？”
秦奋一边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将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一边将一瓶己经拧开了瓶盖的斐济水递给她，语气温和得像是在询问一个刚结束重要会议的同事，“我哥他没……吓着你吧？”
楚楚接过水，小小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稍安抚了她内心翻腾的情绪。
她摇了摇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点了点头，最后自暴自弃般地叹了口气，将额头轻轻抵在冰凉的车窗上，声音带着点疲惫：“……有一点。
说不上来是吓到，还是……别的什么。”
秦奋闻言，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了然的包容。
“习惯就好。
他那个人……就算是在里面，也改不了那副德性。
掌控欲强得吓人，表达关心的方式又别扭得可爱。”
他顿了顿，透过挡风玻璃望着前方笔首的道路，声音沉静了些，“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保护你，也在……确认你的存在。”
车子流畅地行驶在返回市区的公路上，窗外的景物飞速向后掠去——绿草如茵的公园，色彩鲜艳的民居，牵着狗慢跑的行人……墨尔本一如既往的闲适与自由，试图将她重新拉回正常的世界。
可楚楚知道，有些东西，己经不一样了。
她的心，好像有一部分被遗留在了那道冰冷的玻璃后面，被秦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牢牢拴住了。
“我只是……不太明白。”
楚楚看着窗外，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为什么……对我……”为什么对我如此特别？
为什么是这种近乎偏执的关注方式？
我们之间，这种模糊不清、由他单方面定义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后面的话，她问不出口。
那太自作多情，也太危险。
秦奋侧过头，快速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敏锐而温和，仿佛能轻易看穿她所有未尽的疑惑。
“我哥他，”他斟酌着词句，声音平稳而有力，“活了二十八年，很少对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真正地上心。
秦家的背景，他走过的路，都让他习惯了怀疑和计算。
但一旦他认定了，就会用他的方式，不惜一切代价，牢牢地抓在手里。
比如对他的兄弟，比如……对你。”
他的方式，就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带着黑道大哥烙印的、混合着极致保护与绝对掌控的方式。
楚楚想起探视结束时，秦天最后对她说的话，不是“再见”，也不是“谢谢你来”，而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容反驳的语气说：“路上小心。
秦奋会在外面等你，送你回公寓。”
他甚至不需要确认，就己经安排好了她走出监狱后的每一步，精确到接她的人，和她的目的地。
“别想太多，楚楚。”
秦奋的声音温和地将她从翻涌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你只需要知道，在这座城市，甚至在整个澳洲，只要你顶着‘秦天看过的人’这个身份，就没有人，敢动你一根头发。
这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烙印。”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可话语里蕴含的力量，却让楚楚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这不是浪漫的承诺，这是基于实力和威慑的冰冷宣告。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冰凉光滑的玻璃水瓶，指尖传来清晰的触感。
而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浮现出进入探视区前，在狱警递来的那份需要签字的登记文件上，她无意中瞥见的一串数字。
那串数字，就印在“秦天”这个名字旁边，像一道冰冷的、无法磨灭的印记：**编号77985**。
那串数字，与他此刻施加在她生活之上的、无处不在的影响力，形成了如此尖锐而讽刺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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