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京州还裹着夏末的余温，梧桐叶在阳光里投下碎金般的影子，京州大学经管学院的迎新横幅悬在教学楼前，红底白字晃得人眼晕。
林砚攥着磨得发亮的帆布书包带，书包里装着三样东西：叠得整整齐齐的录取通知书、写满规划的笔记本，还有母亲连夜煮的茶叶蛋 —— 母亲说 “状元郎出门，得带着家里的福气”。
他站在 302 教室门口深吸了口气，指尖在笔记本封面上按出浅印。
这本子是他高考结束当晚买的，第一页就写着 “京州大学经管学院精英养成计划”，下面分了西栏：每日作息（6:00 起床背单词，22:30 复盘当日学习）、学期目标（GPA4.0，拿下英语六级，加入创业社团）、学年规划（争取国家奖学金，实习目标锁定头部投行），甚至连每周要去几次图书馆、每次借几本书都标得清清楚楚。
在林砚眼里，“精英” 从不是模糊的概念，是一步步能踩实的脚印，就像他当年从县重点的实验班垫底，硬生生啃着习题册爬到第一，最后捧着县状元的证书站在京大校门口 —— 他习惯了用计划掌控一切。
教室己经坐了大半人，林砚挑了第三排正中间的位置，这是他算过的 “黄金座位”：既能清楚看到黑板，又不会因太靠前被老师频繁提问打乱节奏。
他拿出笔记本摊开，钢笔拧开笔帽，笔尖悬在纸上，等着班主任开口的瞬间就开始记录。
周围的同学三三两两聊着天，有人说家里托关系找了经管学院的教授，有人炫耀刚买的最新款笔记本电脑，林砚没抬头，只把 “警惕社交干扰” 五个字轻轻写在笔记本角落。
班主任李老师是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手里捏着花名册，清了清嗓子：“欢迎大家加入京州大学经管学院，咱们专业每年的就业率都排在全校前列，希望各位能珍惜机会，尽快适应大学生活…… 接下来，咱们请每位同学简单介绍下自己，再谈谈对‘经管’两个字的理解，从第一排开始。”
前面的同学要么说 “我喜欢金融，想进投行赚钱”，要么说 “希望能学到企业管理知识，以后帮家里打理生意”，林砚在笔记本上快速标注：“缺乏深度，流于表面”。
轮到他时，他站起身，背挺得笔首，声音清晰：“我叫林砚，来自临县，高考全县第一。
我认为经管的核心是‘理性决策’，需要扎实的数学基础和市场洞察力，我计划通过三年时间掌握……” 他还没说完，教室后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打断了他的话。
所有人都回头看过去。
门口站着个男生，白色连帽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露出一截冷白的下颌线，手里拎着杯没开封的冰美式，裤脚随意地卷着，露出脚踝上串着的银色小链子。
他显然是跑过来的，额角有层薄汗，却没半点慌张，甚至对着李老师挑了下眉：“抱歉李老师，楼下买咖啡排队，来晚了。”
李老师皱了皱眉，却没真生气，只是摆了摆手：“赶紧找位置坐，下次注意。”
男生 “哎” 了一声，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林砚旁边的空位上 —— 那是整个第三排唯一空着的座位。
他走过来时带了阵淡淡的咖啡香，林砚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看着对方把冰美式放在桌角，卫衣帽子一摘，露出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男生冲林砚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林砚没回应，只把笔记本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心里己经给这人打上了 “散漫、无纪律” 的标签。
前面的介绍还在继续，轮到最后一个位置的男生时，他才慢悠悠地站起来。
李老师看着花名册：“沈亦舟是吧？
你也谈谈对经管的理解。”
周围有人小声议论：“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是不是去年全国中学生商业挑战赛的冠军？”
“对，听说他没怎么准备，临时组队拿的奖！”
沈亦舟指尖敲了敲桌角，冰美式的杯子发出轻响，他没像其他人那样说场面话，反而笑了笑：“我觉得刚才大家说的都有点空。
经管不是‘赚钱’也不是‘管生意’，是帮人解决问题 —— 比如刚才有同学说想进投行，可投行本质是帮企业融资，得先搞懂企业为什么缺钱，缺的钱要用来干嘛，市场愿不愿意为它的未来买单，这不是靠‘喜欢’就能做到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黑板上 “理性决策” 西个字上 —— 那是林砚刚才提到的，林砚的笔尖猛地顿住。
“还有‘理性决策’，” 沈亦舟接着说，“去年我参加商赛时，有个队做了完美的财务模型，数据漂亮得不行，结果没考虑到政策变动，最后方案全废了。
所以经管的理性，应该是‘带着烟火气的理性’，得看见模型之外的人和事。”
教室里静了几秒，然后有人不自觉地鼓起掌。
李老师也点了点头，眼里带着赞许：“沈亦舟同学说得很有见地，看来对经管有自己的思考。”
沈亦舟笑了笑，没再说话，坐下来时随手把卫衣帽子又扣了回去，好像刚才那段惊艳全场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林砚握着钢笔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他看着笔记本上自己写的 “理性决策扎实基础”，突然觉得那些工整的字迹变得有些刺眼。
他准备了那么久，甚至提前查了《管理学原理》的导论，可沈亦舟只用几句没打草稿的话，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走了 —— 就像他当年在县重点，每次考试前熬到凌晨刷题，可总有同学上课睡觉，却能考得比他高。
那种熟悉的、被人轻易超越的挫败感，像细针一样扎进心里。
班会结束后，同学们围着沈亦舟问东问西，有人要微信，有人请教商赛经验，沈亦舟应付着，偶尔抬头看向林砚这边，眼神里没什么特别的，就像看一个普通同学。
林砚收拾好笔记本，钢笔帽拧得格外用力，帆布书包带勒得肩膀发紧。
他走出教室时，听见后面有人说：“沈亦舟也太厉害了吧，以后肯定是咱们专业的大神！”
林砚脚步没停，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没暖到心里。
他低头看了眼笔记本上的 “精英养成计划”，笔尖在 “应对突发竞争” 那栏空白处，第一次留下了一道没规划过的墨痕。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计划里，多了一个没在预料中的 “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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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 302 教室门口深吸了口气，指尖在笔记本封面上按出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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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己经坐了大半人，林砚挑了第三排正中间的位置，这是他算过的 “黄金座位”：既能清楚看到黑板，又不会因太靠前被老师频繁提问打乱节奏。
他拿出笔记本摊开，钢笔拧开笔帽，笔尖悬在纸上，等着班主任开口的瞬间就开始记录。
周围的同学三三两两聊着天，有人说家里托关系找了经管学院的教授，有人炫耀刚买的最新款笔记本电脑，林砚没抬头，只把 “警惕社交干扰” 五个字轻轻写在笔记本角落。
班主任李老师是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手里捏着花名册，清了清嗓子：“欢迎大家加入京州大学经管学院，咱们专业每年的就业率都排在全校前列，希望各位能珍惜机会，尽快适应大学生活…… 接下来，咱们请每位同学简单介绍下自己，再谈谈对‘经管’两个字的理解，从第一排开始。”
前面的同学要么说 “我喜欢金融，想进投行赚钱”，要么说 “希望能学到企业管理知识，以后帮家里打理生意”，林砚在笔记本上快速标注：“缺乏深度，流于表面”。
轮到他时，他站起身，背挺得笔首，声音清晰：“我叫林砚，来自临县，高考全县第一。
我认为经管的核心是‘理性决策’，需要扎实的数学基础和市场洞察力，我计划通过三年时间掌握……” 他还没说完，教室后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打断了他的话。
所有人都回头看过去。
门口站着个男生，白色连帽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露出一截冷白的下颌线，手里拎着杯没开封的冰美式，裤脚随意地卷着，露出脚踝上串着的银色小链子。
他显然是跑过来的，额角有层薄汗，却没半点慌张，甚至对着李老师挑了下眉：“抱歉李老师，楼下买咖啡排队，来晚了。”
李老师皱了皱眉，却没真生气，只是摆了摆手：“赶紧找位置坐，下次注意。”
男生 “哎” 了一声，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林砚旁边的空位上 —— 那是整个第三排唯一空着的座位。
他走过来时带了阵淡淡的咖啡香，林砚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看着对方把冰美式放在桌角，卫衣帽子一摘，露出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男生冲林砚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林砚没回应，只把笔记本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心里己经给这人打上了 “散漫、无纪律” 的标签。
前面的介绍还在继续，轮到最后一个位置的男生时，他才慢悠悠地站起来。
李老师看着花名册：“沈亦舟是吧？
你也谈谈对经管的理解。”
周围有人小声议论：“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是不是去年全国中学生商业挑战赛的冠军？”
“对，听说他没怎么准备，临时组队拿的奖！”
沈亦舟指尖敲了敲桌角，冰美式的杯子发出轻响，他没像其他人那样说场面话，反而笑了笑：“我觉得刚才大家说的都有点空。
经管不是‘赚钱’也不是‘管生意’，是帮人解决问题 —— 比如刚才有同学说想进投行，可投行本质是帮企业融资，得先搞懂企业为什么缺钱，缺的钱要用来干嘛，市场愿不愿意为它的未来买单，这不是靠‘喜欢’就能做到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黑板上 “理性决策” 西个字上 —— 那是林砚刚才提到的，林砚的笔尖猛地顿住。
“还有‘理性决策’，” 沈亦舟接着说，“去年我参加商赛时，有个队做了完美的财务模型，数据漂亮得不行，结果没考虑到政策变动，最后方案全废了。
所以经管的理性，应该是‘带着烟火气的理性’，得看见模型之外的人和事。”
教室里静了几秒，然后有人不自觉地鼓起掌。
李老师也点了点头，眼里带着赞许：“沈亦舟同学说得很有见地，看来对经管有自己的思考。”
沈亦舟笑了笑，没再说话，坐下来时随手把卫衣帽子又扣了回去，好像刚才那段惊艳全场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林砚握着钢笔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他看着笔记本上自己写的 “理性决策扎实基础”，突然觉得那些工整的字迹变得有些刺眼。
他准备了那么久，甚至提前查了《管理学原理》的导论，可沈亦舟只用几句没打草稿的话，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走了 —— 就像他当年在县重点，每次考试前熬到凌晨刷题，可总有同学上课睡觉，却能考得比他高。
那种熟悉的、被人轻易超越的挫败感，像细针一样扎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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