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福胸膛剧烈起伏，指关节惨白。
“老子供你读大学！
指望你光宗耀祖！
你他妈倒好！
跑去给死人擦屁股、当门童？！
天天对着尸体点头哈腰？！
我周家世代风水堪舆，体体面面！
传到你这一代，就落得个伺候死人的下场？！
祖宗的脸！
老子的脸！
都让你这小畜生丢到阴沟里去了！”
目光扫向墙角那把油光锃亮、刻着驱邪符文的祖传桃木剑！
“我打死你个不肖子孙！”
咆哮声中，周大福一个箭步冲过去抄起桃木剑，剑尖划破空气，带着呜咽般的风声，没头没脸朝周平安砸来！
周平安头皮炸裂，求生本能压倒一切！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扑地，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桃木剑“哐”地砸在太师椅扶手上，发出闷响。
“爸！
爸！
听我说！
正经编制！
铁饭碗！
五险一金！”
周平安连滚带爬往门口窜。
“铁饭碗？！
老子现在就让你躺进冷柜！”
周大福双目赤红，“伺候死人？！
我让你现在就下去伺候！”
他挥舞桃木剑紧追不舍，脚步咚咚震地。
堂屋成了斗兽场。
周平安左冲右突，撞翻条凳，带倒杂物，扬起灰尘。
亲戚们尖叫躲避。
“大福！
住手！
那是你儿子！”
爷爷拄拐站起阻拦，被盛怒的儿子一把推开，踉跄中被三舅公扶住。
“职业不分贵贱！
殡葬行业也是为人民服务！”
周平安躲到八仙桌后喊口号。
“放屁！
我周家的贵贱，就毁在你手里了！”
周大福绕过桌子，桃木剑横扫，杯盘碗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眼看退路被堵死在通往天井的门口，背后是冰冷墙壁，周平安绝望的目光定格在神龛上方的祖传黄铜罗盘上。
电光火石间，他福至心灵（或狗急跳墙），一个箭步摘下罗盘，对准扑来的父亲，吼出记忆里的咒语：“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定！
定！
定！”
周大福脚步顿了一下，被儿子的忤逆行为惊呆了！
脸上肌肉扭曲：“小畜生！
反了你了！
敢拿祖宗的东西对付老子？！
清理门户！”
他再次扬剑全力劈下！
就在剑落的刹那，周大福脚下猛地一滑——不偏不倚踩在那滩混合油糖的污秽上！
“哎哟！”
惊怒痛呼。
周大福魁梧身躯失控前扑。
就是现在！
周平安瞳孔一缩，拿着冰凉的罗盘，从父亲身侧狭窄空隙“嗖”地窜出！
撞开大门，一头扎进刺眼阳光！
他不敢回头，身后父亲的咆哮和母亲的劝阻声音如同附骨之蛆。
拿着罗盘，沿着村中土路狂奔，肺里火烧火燎，心脏擂鼓。
首到村口歪脖子老槐树下才停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水滴落尘土。
回头望去，家方向一片寂静。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黄铜罗盘，符文在阳光下折射幽光。
又摸摸裤兜里皱巴巴的通知书。
巨大的荒谬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攫住了他。
身后传来带着喘息的咳嗽声。
周平安猛地回头。
爷爷周老栓拄着枣木拐杖跟了上来，佝偻着背，同样喘得厉害，浑浊老眼锐利地落在他手里的罗盘上。
“爷爷……”周平安嗓子发干嘶哑，“我真没觉得这工作……丢人。
就想……有个安稳饭碗。”
周老栓重重叹气，那叹息沉甸甸的。
他拄拐上前，枯瘦的手带着奇特郑重，轻轻拂过罗盘边缘，指尖触碰到刻度时微颤。
“唉……时也，命也。
平安啊，你爹……他这辈子被‘体面’压魔怔了。
他忘了，咱周家祖宗传下的本事，根子上是干什么的？”
周平安茫然。
“趋吉避凶，调和阴阳。
活人阳宅要看，死人阴地，更要安！”
周老栓目光深邃，“H市殡仪馆那地方……生人止步，亡魂徘徊。
聚阴之地，生气断绝。
怨气、执念、未了心事……活人的悲苦，死人的挂碍，全在那儿搅和！
气场乱得像一锅煮糊的杂碎汤！”
周平安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罗盘……”周老栓指尖点着盘面，“你爹只当它是看阳宅的宝贝。
他懂个屁！”
老爷子爆了粗口，“老祖宗传它，是让后世子孙在那种阴阳混沌之地，给自己寻条‘活路’，给那些找不到归途的‘过客’……行个方便，指条明道！”
他从旧褂子内兜哆哆嗦嗦摸出一张黄色符纸，边缘磨损，朱砂符文殷红如血。
手指灵巧地将符纸折叠成三角块，塞进周平安衬衫胸前口袋，用力按了按。
“安宅化煞的‘六丁六甲护身符’，贴身放好，别离心口。
到了那儿，记住：多看，少说。
招子放亮！
鼻子灵点！
耳朵竖起来！
感觉一丁点儿不对劲……撒丫子跑！
保命要紧！
懂？”
周平安捂住胸口硬硬的符咒，隔着布料似能感受到朱砂的灼热和爷爷掌心的温度。
他看看爷爷担忧的脸，冰冷沉重的罗盘，保命的符纸。
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攫住了他——荒谬绝伦，却又冰冷沉重，像被塞进了古老宿命。
远处，一辆破旧城乡小巴冒着黑烟驶来。
周老栓不再说话，重重拍了拍孙子肩膀，转身拄拐，一步一步挪回老宅。
夕阳把他佝偻的影子拖得很长。
周平安拿着罗盘，望着爷爷背影，又看看那辆喘息的小巴。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混杂着尘土、汗水和铜腥味的空气灌满胸腔。
“为人民服务……代价可真他妈大。
屁股差点都开花了”他低声嘟囔，最后望了一眼家的方向，咬咬牙，把罗盘夹紧，攥紧通知书，迈步走向小巴。
车门“哗啦”打开，劣质烟草、汗臭和汽油味的热浪扑面。
周平安皱眉，抱着罗盘踏了上去。
车窗外，村庄景象飞快后退，模糊成光影。
手里冰凉的罗盘和胸口发烫的符咒，前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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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到你这一代，就落得个伺候死人的下场？！
祖宗的脸！
老子的脸！
都让你这小畜生丢到阴沟里去了！”
目光扫向墙角那把油光锃亮、刻着驱邪符文的祖传桃木剑！
“我打死你个不肖子孙！”
咆哮声中，周大福一个箭步冲过去抄起桃木剑，剑尖划破空气，带着呜咽般的风声，没头没脸朝周平安砸来！
周平安头皮炸裂，求生本能压倒一切！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扑地，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桃木剑“哐”地砸在太师椅扶手上，发出闷响。
“爸！
爸！
听我说！
正经编制！
铁饭碗！
五险一金！”
周平安连滚带爬往门口窜。
“铁饭碗？！
老子现在就让你躺进冷柜！”
周大福双目赤红，“伺候死人？！
我让你现在就下去伺候！”
他挥舞桃木剑紧追不舍，脚步咚咚震地。
堂屋成了斗兽场。
周平安左冲右突，撞翻条凳，带倒杂物，扬起灰尘。
亲戚们尖叫躲避。
“大福！
住手！
那是你儿子！”
爷爷拄拐站起阻拦，被盛怒的儿子一把推开，踉跄中被三舅公扶住。
“职业不分贵贱！
殡葬行业也是为人民服务！”
周平安躲到八仙桌后喊口号。
“放屁！
我周家的贵贱，就毁在你手里了！”
周大福绕过桌子，桃木剑横扫，杯盘碗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眼看退路被堵死在通往天井的门口，背后是冰冷墙壁，周平安绝望的目光定格在神龛上方的祖传黄铜罗盘上。
电光火石间，他福至心灵（或狗急跳墙），一个箭步摘下罗盘，对准扑来的父亲，吼出记忆里的咒语：“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定！
定！
定！”
周大福脚步顿了一下，被儿子的忤逆行为惊呆了！
脸上肌肉扭曲：“小畜生！
反了你了！
敢拿祖宗的东西对付老子？！
清理门户！”
他再次扬剑全力劈下！
就在剑落的刹那，周大福脚下猛地一滑——不偏不倚踩在那滩混合油糖的污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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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福魁梧身躯失控前扑。
就是现在！
周平安瞳孔一缩，拿着冰凉的罗盘，从父亲身侧狭窄空隙“嗖”地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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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回头，身后父亲的咆哮和母亲的劝阻声音如同附骨之蛆。
拿着罗盘，沿着村中土路狂奔，肺里火烧火燎，心脏擂鼓。
首到村口歪脖子老槐树下才停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水滴落尘土。
回头望去，家方向一片寂静。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黄铜罗盘，符文在阳光下折射幽光。
又摸摸裤兜里皱巴巴的通知书。
巨大的荒谬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攫住了他。
身后传来带着喘息的咳嗽声。
周平安猛地回头。
爷爷周老栓拄着枣木拐杖跟了上来，佝偻着背，同样喘得厉害，浑浊老眼锐利地落在他手里的罗盘上。
“爷爷……”周平安嗓子发干嘶哑，“我真没觉得这工作……丢人。
就想……有个安稳饭碗。”
周老栓重重叹气，那叹息沉甸甸的。
他拄拐上前，枯瘦的手带着奇特郑重，轻轻拂过罗盘边缘，指尖触碰到刻度时微颤。
“唉……时也，命也。
平安啊，你爹……他这辈子被‘体面’压魔怔了。
他忘了，咱周家祖宗传下的本事，根子上是干什么的？”
周平安茫然。
“趋吉避凶，调和阴阳。
活人阳宅要看，死人阴地，更要安！”
周老栓目光深邃，“H市殡仪馆那地方……生人止步，亡魂徘徊。
聚阴之地，生气断绝。
怨气、执念、未了心事……活人的悲苦，死人的挂碍，全在那儿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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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安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罗盘……”周老栓指尖点着盘面，“你爹只当它是看阳宅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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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灵巧地将符纸折叠成三角块，塞进周平安衬衫胸前口袋，用力按了按。
“安宅化煞的‘六丁六甲护身符’，贴身放好，别离心口。
到了那儿，记住：多看，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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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命要紧！
懂？”
周平安捂住胸口硬硬的符咒，隔着布料似能感受到朱砂的灼热和爷爷掌心的温度。
他看看爷爷担忧的脸，冰冷沉重的罗盘，保命的符纸。
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攫住了他——荒谬绝伦，却又冰冷沉重，像被塞进了古老宿命。
远处，一辆破旧城乡小巴冒着黑烟驶来。
周老栓不再说话，重重拍了拍孙子肩膀，转身拄拐，一步一步挪回老宅。
夕阳把他佝偻的影子拖得很长。
周平安拿着罗盘，望着爷爷背影，又看看那辆喘息的小巴。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混杂着尘土、汗水和铜腥味的空气灌满胸腔。
“为人民服务……代价可真他妈大。
屁股差点都开花了”他低声嘟囔，最后望了一眼家的方向，咬咬牙，把罗盘夹紧，攥紧通知书，迈步走向小巴。
车门“哗啦”打开，劣质烟草、汗臭和汽油味的热浪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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