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燕蹲在灶台前，用抹布把洒出来的水擦干净。
砂锅底的火还烧着，水慢慢热起来，冒着细小的泡，像她心里压着的那些说不清的堵得慌的情绪，没处散。
里屋的笑声还没停，偶尔夹杂着刘翠娥的附和，传到厨房，让她手里的抹布顿了顿。
她首起身，把抹布搭在灶台边，刚要盖上砂锅盖子，刘翠娥的声音就扯着嗓子喊过来：“赵春燕！
磨蹭什么呢？
药熬好了没？”
“就好了，妈。”
赵春燕应着，赶紧盖上盖子，调整了火候。
“好了就先放着！
过来搭把手！”
刘翠娥又喊，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赵春燕擦了擦手，往屋里走。
刚到里屋门口，就看见赵春玲正把一堆衣服往床边的椅子上放，刘翠娥指着那堆衣服，冲她抬了抬下巴：“春玲这衣服该洗了，你拿去洗了。”
赵春燕的目光落在那堆衣服最上面，是一条带蕾丝边的内裤，粉白色的，看着就不是她平时穿的那种便宜货。
她的手指蜷了蜷，没动。
“姐，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洗就行。”
赵春玲抬头，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伸手想去拿衣服，却被刘翠娥一把拦住。
“你拿什么拿？”
刘翠娥瞪了赵春玲一眼，又转头对着赵春燕骂，“春玲金贵，哪能自己洗这些脏东西？
你个废物手笨脚的，洗两件衣服还能累死你？”
赵春燕抿了抿唇，小声说：“妈，我还得看着药，万一熬干了……药有什么好看的？
火调小了能熬干？”
刘翠娥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我让你洗你就洗！
别在这找借口！
是不是觉得伺候春玲委屈你了？”
赵春燕没再说话，走过去，伸手去拿那堆衣服。
左手刚碰到内裤的蕾丝边，就觉得扎手，她指尖颤了颤，把衣服抱在怀里。
衣服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不是她用的肥皂味，也不是刘翠娥的雪花膏味，是种陌生的、甜腻的味道。
“洗干净点！
尤其是这条内裤，蕾丝缝里别留灰！”
刘翠娥在她身后喊，“春玲皮肤嫩，穿了不干净的要过敏！”
赵春燕抱着衣服往卫生间走，脚步放得慢。
卫生间在院子角落，只有一个破旧的洗衣盆，水龙头还滴滴答答漏水。
她把衣服放进盆里，接了水，刚要倒洗衣粉，就想起左手的旧伤，一沾肥皂水就发皱发白，还会隐隐作痛。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了把洗衣粉撒进去，伸手搅拌。
泡沫很快漫上来，沾在她的手背上，凉丝丝的。
她拿起那条蕾丝内裤，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不舒服。
洗了没一会儿，左手就开始发紧，指关节泛白，她只能用右手多使劲，一点一点搓着蕾丝缝。
水顺着盆沿流下来，溅湿了她的裤脚，冰凉的贴在腿上。
“姐，辛苦你了。”
赵春玲突然出现在卫生间门口，手里拿着个苹果，“我给你削了个苹果，你歇会儿再洗？”
赵春燕抬头，看见赵春玲手里的苹果，红彤彤的，是刚才赵春玲带来的那种。
她摇了摇头：“不用，我洗完再吃。”
“没事，不差这一会儿。”
赵春玲走过来，把苹果递到她面前，“你看你手都泡白了，快擦擦手吃一口。”
赵春燕刚要伸手接，就听见院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是周德海回来了。
她的手顿在半空，没接苹果。
赵春玲也听见了动静，脸上的笑更明显了，转身朝着门口喊：“德海哥，你回来了！”
周德海走进院子，穿着那件深蓝色的西装，头发梳得整齐，手里拎着个公文包。
他看见赵春玲，脸上露出笑：“春玲来了？”
又扫了一眼卫生间门口的赵春燕，看见她手里的洗衣盆，眉头皱了皱。
“德海哥，我来看看妈，顺便带了点草莓。”
赵春玲走过去，自然地接过周德海手里的公文包，“妈在屋里呢，刚还念叨你。”
周德海跟着赵春玲往屋里走，路过卫生间时，停了下来，看着赵春燕：“怎么在这洗衣服？
家里洗衣机坏了？”
赵春燕刚要说话，刘翠娥的声音就从屋里传出来：“洗衣机洗不干净！
春玲的衣服金贵，得手洗！”
周德海转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对着赵春燕，语气沉了下来：“妈让你洗你就洗，别站在这磨磨蹭蹭的，惹老人家生气。”
赵春燕的手攥着洗衣盆的边缘，指节泛白。
她看着周德海的西装领口，上面沾着一根浅棕色的头发，不是她的，也不是刘翠娥的，刘翠娥的头发早就白了大半，染的是黑色。
她还闻到周德海身上有股香味，和赵春玲衣服上的味道有点像，只是淡了点。
她张了张嘴，想问“你昨晚去哪了”，想问“你身上的香味是哪来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上次她问周德海夜不归宿的事，被他扇了一耳光，骂她“乡下婆没见识，管得宽”。
“听见没？
赶紧洗！”
周德海没等她说话，就转身进了屋，还顺手关上了里屋的门。
赵春玲没跟着进去，站在门口，回头看了赵春燕一眼，嘴角勾了勾，也跟着进了屋，还把门留了条缝。
赵春燕低头看着盆里的衣服，泡沫己经漫到了盆外。
她伸手继续搓内裤，左手泡在肥皂水里，越来越白，像泡发的馒头，旧伤的地方开始发疼，她却没停下，只是攥着布料的手更紧了。
里屋的门没关严，周德海的声音传出来，带着笑：“春玲带来的草莓真甜，比上次买的好。”
“德海哥喜欢就好，我特意挑的。”
赵春玲的声音带着撒娇的语气，“妈也说甜，还说我有心。”
“你本来就有心。”
刘翠娥的声音插进来，“比某些人强多了，连件衣服都洗不利索。”
赵春燕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把洗好的内裤捞出来，拧干水，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风一吹，内裤上的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她心里的眼泪，没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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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首起身，把抹布搭在灶台边，刚要盖上砂锅盖子，刘翠娥的声音就扯着嗓子喊过来：“赵春燕！
磨蹭什么呢？
药熬好了没？”
“就好了，妈。”
赵春燕应着，赶紧盖上盖子，调整了火候。
“好了就先放着！
过来搭把手！”
刘翠娥又喊，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赵春燕擦了擦手，往屋里走。
刚到里屋门口，就看见赵春玲正把一堆衣服往床边的椅子上放，刘翠娥指着那堆衣服，冲她抬了抬下巴：“春玲这衣服该洗了，你拿去洗了。”
赵春燕的目光落在那堆衣服最上面，是一条带蕾丝边的内裤，粉白色的，看着就不是她平时穿的那种便宜货。
她的手指蜷了蜷，没动。
“姐，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洗就行。”
赵春玲抬头，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伸手想去拿衣服，却被刘翠娥一把拦住。
“你拿什么拿？”
刘翠娥瞪了赵春玲一眼，又转头对着赵春燕骂，“春玲金贵，哪能自己洗这些脏东西？
你个废物手笨脚的，洗两件衣服还能累死你？”
赵春燕抿了抿唇，小声说：“妈，我还得看着药，万一熬干了……药有什么好看的？
火调小了能熬干？”
刘翠娥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我让你洗你就洗！
别在这找借口！
是不是觉得伺候春玲委屈你了？”
赵春燕没再说话，走过去，伸手去拿那堆衣服。
左手刚碰到内裤的蕾丝边，就觉得扎手，她指尖颤了颤，把衣服抱在怀里。
衣服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不是她用的肥皂味，也不是刘翠娥的雪花膏味，是种陌生的、甜腻的味道。
“洗干净点！
尤其是这条内裤，蕾丝缝里别留灰！”
刘翠娥在她身后喊，“春玲皮肤嫩，穿了不干净的要过敏！”
赵春燕抱着衣服往卫生间走，脚步放得慢。
卫生间在院子角落，只有一个破旧的洗衣盆，水龙头还滴滴答答漏水。
她把衣服放进盆里，接了水，刚要倒洗衣粉，就想起左手的旧伤，一沾肥皂水就发皱发白，还会隐隐作痛。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了把洗衣粉撒进去，伸手搅拌。
泡沫很快漫上来，沾在她的手背上，凉丝丝的。
她拿起那条蕾丝内裤，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不舒服。
洗了没一会儿，左手就开始发紧，指关节泛白，她只能用右手多使劲，一点一点搓着蕾丝缝。
水顺着盆沿流下来，溅湿了她的裤脚，冰凉的贴在腿上。
“姐，辛苦你了。”
赵春玲突然出现在卫生间门口，手里拿着个苹果，“我给你削了个苹果，你歇会儿再洗？”
赵春燕抬头，看见赵春玲手里的苹果，红彤彤的，是刚才赵春玲带来的那种。
她摇了摇头：“不用，我洗完再吃。”
“没事，不差这一会儿。”
赵春玲走过来，把苹果递到她面前，“你看你手都泡白了，快擦擦手吃一口。”
赵春燕刚要伸手接，就听见院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是周德海回来了。
她的手顿在半空，没接苹果。
赵春玲也听见了动静，脸上的笑更明显了，转身朝着门口喊：“德海哥，你回来了！”
周德海走进院子，穿着那件深蓝色的西装，头发梳得整齐，手里拎着个公文包。
他看见赵春玲，脸上露出笑：“春玲来了？”
又扫了一眼卫生间门口的赵春燕，看见她手里的洗衣盆，眉头皱了皱。
“德海哥，我来看看妈，顺便带了点草莓。”
赵春玲走过去，自然地接过周德海手里的公文包，“妈在屋里呢，刚还念叨你。”
周德海跟着赵春玲往屋里走，路过卫生间时，停了下来，看着赵春燕：“怎么在这洗衣服？
家里洗衣机坏了？”
赵春燕刚要说话，刘翠娥的声音就从屋里传出来：“洗衣机洗不干净！
春玲的衣服金贵，得手洗！”
周德海转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对着赵春燕，语气沉了下来：“妈让你洗你就洗，别站在这磨磨蹭蹭的，惹老人家生气。”
赵春燕的手攥着洗衣盆的边缘，指节泛白。
她看着周德海的西装领口，上面沾着一根浅棕色的头发，不是她的，也不是刘翠娥的，刘翠娥的头发早就白了大半，染的是黑色。
她还闻到周德海身上有股香味，和赵春玲衣服上的味道有点像，只是淡了点。
她张了张嘴，想问“你昨晚去哪了”，想问“你身上的香味是哪来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上次她问周德海夜不归宿的事，被他扇了一耳光，骂她“乡下婆没见识，管得宽”。
“听见没？
赶紧洗！”
周德海没等她说话，就转身进了屋，还顺手关上了里屋的门。
赵春玲没跟着进去，站在门口，回头看了赵春燕一眼，嘴角勾了勾，也跟着进了屋，还把门留了条缝。
赵春燕低头看着盆里的衣服，泡沫己经漫到了盆外。
她伸手继续搓内裤，左手泡在肥皂水里，越来越白，像泡发的馒头，旧伤的地方开始发疼，她却没停下，只是攥着布料的手更紧了。
里屋的门没关严，周德海的声音传出来，带着笑：“春玲带来的草莓真甜，比上次买的好。”
“德海哥喜欢就好，我特意挑的。”
赵春玲的声音带着撒娇的语气，“妈也说甜，还说我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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