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大别村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远山若隐若现，仿佛水墨画中的景致。
鸡鸣声此起彼伏，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中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米粥的香气。
倪郝蔡一夜没睡踏实，梦里全是长满白毛的手和奇怪的嚎叫。
天刚蒙蒙亮，他就一骨碌爬起床，囫囵吞下奶奶准备的早饭，一抹嘴就往外冲。
“又去哪野？”
奶奶在身后喊。
“找兑佑温习功课！”
倪郝蔡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谎，人影己消失在院门外。
朱兑佑家离倪郝蔡家隔了五六户，倪郝蔡跑到时，朱兑佑正坐在门槛上慢吞吞地穿鞋，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快点儿！”
倪郝蔡不耐烦的催促，“去找宋婆婆！”
朱兑佑顿时清醒大半，手一抖鞋带系成了死结：“还去啊？
昨天她不是不让问了吗？”
“越不让问越有问题！”
倪郝蔡眼睛发亮，“你就不想知道孟婆婆说的‘山里不太平’是啥意思？”
朱兑佑缩了缩脖子：“万一把宋婆婆惹生气了...放心，”倪郝蔡狡黠一笑，“我带了‘敲门砖’。”
他从兜里掏出两个还温热的煮鸡蛋，“我奶奶煮的，宋婆婆最爱吃这个。”
朱兑佑拗不过倪郝蔡，只好系好鞋带，被拉着往村中央走去。
清晨的村庄己开始苏醒，农妇们挎着篮子去菜园，男人们检查农具准备下地。
见到两个少年急匆匆的身影，有人摇头轻笑：“这俩皮猴又憋什么坏呢？”
宋婆婆家就在老槐树东边，是村里少有的还保留着传统结构的老屋，青瓦灰墙，木门虚掩。
门前扫得一尘不净，几盆常见的草药在晨露中青翠欲滴。
倪郝蔡在门前整了整衣襟，收起平日的顽劣，轻轻叩门。
“谁呀？”
屋内传来宋婆婆苍老却清晰的声音。
“婆婆，是我们，郝蔡和兑佑。”
倪郝蔡尽可能让声音听起来乖巧，“奶奶让我给您送点鸡蛋。”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宋婆婆满是皱纹的脸探出来。
她目光如炬地扫过两个少年，特别是在倪郝蔡脸上停留片刻，仿佛能看穿他那点小心思。
“放桌上吧。”
宋婆婆让开门，转身慢悠悠走回屋内。
两人跟着进去，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草药和老旧木头混合的气味。
陈设简单却整洁，最显眼的是墙上一幅褪色的神像画和角落里一个古旧的木箱，箱子上刻着看不懂的符文。
倪郝蔡放下鸡蛋，却不急着走，蹭到灶台边看宋婆婆熬药：“婆婆，您不舒服？”
“老毛病了。”
宋婆婆头也不抬，用蒲扇轻扇炉火，“东西送到了就回去吧，婆婆这没糖给你们吃。”
倪郝蔡给朱兑佑使了个眼色，后者支支吾吾开口：“婆、婆婆，我们就是想...听听故事...”宋婆婆手中蒲扇一顿，抬眼看了看他们：“什么故事？”
“就是...僵尸那种...”朱兑佑声音越来越小。
宋婆婆脸色顿时沉下来，蒲扇“啪”地敲在灶台上：“小孩子问这个做什么？
嫌日子过得太安生？”
倪郝蔡赶忙接话：“我们就是好奇嘛！
村里人都说您故事讲得最好，孟婆婆也说您知道的最多...”听到孟婆婆的名字，宋婆婆眉头皱得更紧：“那个老货又跟你们瞎说什么了？”
“没说啥！”
倪郝蔡赶紧摆手，“就说...山里不太平，让我们天黑别出门。”
宋婆婆沉默片刻，转身从陶罐里倒出深褐色的药汁，苦涩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她慢悠悠吹着热气，就是不接话。
倪郝蔡心一横，使出杀手锏：“您要是不讲，我们只好自己去后山看看了...胡闹！”
宋婆婆猛地放下药碗，药汁溅出几滴，“后山是能瞎闯的地方？
不知死活！”
见老人动了真怒，两个孩子都噤了声。
屋内一时寂静，只有药炉上轻微的沸腾声。
良久，宋婆婆长叹一声，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她走到门前，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眼神飘忽，仿佛透过时空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那些故事...不是给你们当趣闻听的。”
宋婆婆声音低沉，“有些事，知道了反而招祸。”
倪郝蔡敏锐地捕捉到话中的松动，赶紧保证：“我们保证不乱说！
就是听听，听完就忘！”
宋婆婆转身审视着两个少年，目光沉重。
朱兑佑紧张得首推眼镜，倪郝蔡则努力做出最诚恳的表情。
“罢了，”宋婆婆最终妥协般摇摇头，“与其让你们不知轻重瞎闯，不如让你们知道些厉害。”
她示意两人坐在小板凳上，自己拉过一把老旧的藤椅坐下，声音压得极低：“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们听过就烂在肚子里，不准外传，更不准再去打听，听懂没？”
两人忙不迭点头，眼睛瞪得溜圆。
宋婆婆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悠远：“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年轻，跟你俩一样天不怕地不怕。”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将时光带回到那个遥远的年代。
“那年初秋，连下了七天暴雨，后山发生了塌方，露出个从没见过的古墓口。
几个年轻后生不知轻重，撬开墓门进去了...”宋婆婆的声音微微发颤，“结果只有一个人疯疯癫癫地跑回来，满嘴胡话，说墓里有活尸...”倪郝蔡和朱兑佑屏住呼吸，不敢打断。
“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宋婆婆的声音几不可闻，“先是村里的牲畜不安生，鸡飞狗跳的。
然后守夜的人听见后山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像是有人在刨土...”屋内气氛陡然凝重，连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朱兑佑不自觉地往倪郝蔡身边靠了靠。
“第二天清晨，村民发现王老五家的牛死在圈里，浑身干瘪，像是被吸干了血...”宋婆婆的手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摩擦，“脖子上有两个小孔...”倪郝蔡倒吸一口凉气：“僵尸咬的？”
宋婆婆沉重地点头：“那时我们还不信这些。
首到第三天晚上，那东西...进了村。”
老人的声音抖得厉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那晚月亮很亮，我跟几个姐妹在院子里纳凉，忽然听到李家传来尖叫。
我们跑过去看...”宋婆婆闭上眼，脸上血色尽失，“只见一个黑影趴在李老汉身上...它抬起头，那张脸...青灰色，长着白毛，眼睛像两个黑洞...嘴里全是血...”朱兑佑吓得一把抓住倪郝蔡的胳膊，眼镜后的眼睛睁得老大。
“后来呢？”
倪郝蔡声音发干。
“后来全村人举着火把锣鼓把它吓退了。”
宋婆婆睁开眼，眼神恐惧未消，“但它没走远，就在后山徘徊。
那段时间，家家户户天黑就闭门，窗口挂上糯米袋，门楣贴符咒...足足过了七七西十九天，才再没见到它的踪影。”
“怎么赶走它的？”
倪郝蔡追问。
宋婆婆却突然住了口，警惕地摇摇头：“这些不能多说。
总之你们记住，后山那地方邪性，特别是古墓附近，绝对不能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宋婆婆猛地起身，快步拉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只黑猫敏捷地跃上墙头。
“婆婆，怎么了？”
倪郝蔡问。
宋婆婆盯着空荡荡的门口，眉头紧锁：“没什么...野猫吧。”
她转身严肃地看着两个少年：“今天说的，到此为止。
记住婆婆的话——有些故事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更别去求证。
好奇心太重会招灾惹祸！”
两人连连点头，心里却各怀心思。
朱兑佑是真被吓住了，恨不得立刻回家躲进被窝。
倪郝蔡却更加好奇，尤其是宋婆婆明显隐瞒了如何赶走僵尸的部分。
离开宋婆婆家，走到老槐树下，朱兑佑声音发颤：“太吓人了！
以后天黑我可不敢出门了！”
倪郝蔡却眼神发亮：“你发现没？
宋婆婆没否认红毛白獠牙的事！”
“那又怎样？”
“说明可能真有更厉害的僵尸！”
倪郝蔡兴奋地说，“而且她肯定还知道更多！”
朱兑佑都快哭出来了：“你还想打听啊？
宋婆婆说了不能再问！”
“又不是去问宋婆婆...”倪郝蔡若有所思地看向村西头，“孟婆婆好像知道得也不少...”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铜锣声突然从村后传来，紧接着是村民的惊呼声。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声音来源跑去。
村后的菜地里己围了几个人，李叔正指着地上一片狼藉的菜畦，气得满脸通红：“哪个天杀的干的！
把我家菜地糟蹋成这样！”
只见原本整齐的菜畦被踩得乱七八糟，好几棵白菜被连根拔起，扔得到处都是，泥地上留着一些奇怪的印记，既不像人的脚印，也不像常见动物的蹄印。
倪郝蔡挤进人群，仔细察看那些印记，忽然想起宋婆婆故事里提到的细节——三十年前，僵尸出现前，村里也发生过类似的怪事。
他抬起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后山，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宋婆婆的故事，真的只是故事吗？
远处山深处，一声模糊的嚎叫随风传来，似真似幻，听得人不寒而栗。
倪郝蔡没注意到，人群外，宋婆婆不知何时也跟来了。
老人盯着那些奇怪的印记，脸色苍白如纸，干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无声地喃喃自语：“它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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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郝蔡却更加好奇，尤其是宋婆婆明显隐瞒了如何赶走僵尸的部分。
离开宋婆婆家，走到老槐树下，朱兑佑声音发颤：“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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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婆婆没否认红毛白獠牙的事！”
“那又怎样？”
“说明可能真有更厉害的僵尸！”
倪郝蔡兴奋地说，“而且她肯定还知道更多！”
朱兑佑都快哭出来了：“你还想打听啊？
宋婆婆说了不能再问！”
“又不是去问宋婆婆...”倪郝蔡若有所思地看向村西头，“孟婆婆好像知道得也不少...”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铜锣声突然从村后传来，紧接着是村民的惊呼声。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声音来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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