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程对叶锦川而言依旧是漫长的煎熬。
物理老师讲的内容他早就在私教那里学过了更深奥的，化学实验在他眼里更是简陋得像过家家。
他大部分时间要么在桌下玩手机，要么就盯着窗外发呆，偶尔，目光会不受控制地瞟向旁边的顾南青。
顾南青听课极其认真，笔记做得一丝不苟。
他的手指很修长，握笔的姿势标准有力，写字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节奏稳定，莫名地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叶锦川发现，顾南青似乎很少参与课间的打闹，总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书或者写东西，偶尔会有几个同学过来问他题目，他都会耐心解答，声音温和，条理清晰，和面对叶锦川时的沉默疏离判若两人。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
学生们如同出笼的鸟儿，欢快地收拾着书包，商量着去哪里玩，或者抱怨着繁重的作业。
顾南青的动作依旧是最快的那几个。
他迅速将书本塞进一个看起来用了很多年、有些磨损的黑色背包里，拉上拉链，单肩背上，甚至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教室门口，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涌动的人流中。
叶锦川慢条斯理地把那本崭新的英语书塞进桌肚，打算明天继续让它在这里睡觉。
手机响起，是宋今泽。
“川哥，速度！
‘魅影’新来了几个妞，据说盘靓条顺，程亦己经到了！”
“魅影”是海市一家高档夜店，是他们这群人常去的消金窟。
叶锦川懒懒地应了一声：“知道了，门口等我。”
他拎起自己的外套，晃出了教学楼。
宋今泽那辆扎眼的橙色跑车己经停在那里，车窗降下，露出宋今泽挤眉弄眼的脸：“快点的川哥，晚了好位置都没了！”
叶锦川拉开车门坐进去，跑车发出一声轰鸣，驶离了依旧喧闹的校门口。
车子驶过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间隙，叶锦川无意间望向车窗外。
路边是一家连锁快餐店，明亮的橱窗后，穿着红色员工制服、戴着帽子的身影正在忙碌地擦拭桌子、收拾餐盘。
其中一个身影，格外眼熟。
瘦削的肩膀，微微低着的头，以及那身即使宽大的制服也掩不住的、带着几分书卷气的挺拔。
是顾南青。
叶锦川愣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个在教室里安静刷题、被自己用钱“羞辱”时眼神倔强的学霸同桌，此刻正穿着廉价的制服，在快餐店里做着时薪恐怕还不够他买瓶水的兼职？
绿灯亮了，宋今泽踩下油门，跑车猛地窜了出去。
叶锦川忍不住回头，透过车窗，看到顾南青正端着一个餐盘，微笑着递给一对带着小孩的夫妇——那笑容礼貌、标准，甚至带着一丝程式化，与他平时在学校里那种清淡的、偶尔流露的温和截然不同，是一种服务于工作的、刻意练过的表情。
“看什么呢川哥？”
宋今泽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只看到熙攘的车流。
“没什么。”
叶锦川转回身，靠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心里那种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的感觉又来了，比上午更清晰了些。
所以，他那么急着放学，是为了赶来打工？
他那磨毛了的书角，浅到快没水的荧光笔，洗得发白的校服……似乎都有了解释。
一种极其陌生的、类似探究的情绪，在叶锦川心里慢慢滋生出来。
他忽然对“魅影”里新来的妞失去了大半兴趣。
晚上，“魅影”灯光迷离，音乐震耳欲聋。
宋今泽和程亦己经玩开了，身边围着几个妆容精致、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孩。
叶锦川坐在卡座里，心不在焉地晃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脑海里却不时闪过快餐店橱窗后那个穿着红色制服的身影。
“川哥，今天怎么蔫儿了？
不像你啊？”
宋今泽凑过来，大声问道，一边把一個穿着亮片裙的女孩往他身边推，“莉莉可是等你半天了。”
叫莉莉的女孩娇笑着靠过来。
叶锦川下意识地蹙眉，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这里的香水味有点刺鼻，音乐吵得他头疼。
他想起顾南青身上，似乎总是只有一股淡淡的、像是阳光晒过的肥皂水的干净味道。
“没事，有点闷。”
叶锦川推开酒杯，站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他无视身后宋今泽“哎哎川哥你去哪儿”的呼喊，径首走出了喧闹的夜店。
初夏的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些许烦躁。
他靠在门口冰冷的墙壁上，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他打开了搜索引擎，输入了“海市一中 奖学金”。
浏览着那些数额有限、申请条件苛刻的条款，叶锦川的眉头越皱越紧。
那点钱，甚至不够他昨晚开的那瓶酒。
所以，那个叫顾南青的家伙，就是靠着这点微薄的奖学金，以及放学后去快餐店擦桌子端盘子，来维持学业，甚至……可能还要养活自己和他那个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奶奶？
（他隐约记得昨天似乎听到顾南青接电话提到奶奶）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包裹了他。
那感觉里有一丝不屑——为了那么点钱如此辛苦，值得吗？
有一丝好奇——是什么样的动力支撑着那样一个人？
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细微的……触动？
他想起自己白天甩在对方桌上的那张钞票，以及顾南青当时苍白的脸和隐忍怒意的眼睛。
此刻，那画面变得格外清晰，甚至让他产生了一丝罕见的、名为“尴尬”的情绪。
叶锦川烦躁地收起手机。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去想一个无关紧要的穷同桌的事情。
他叶二少的世界里，不应该有这种廉价的烦恼。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走进喧闹的“魅影”，试图融入那纸醉金迷的氛围，但那个穿着红色制服、在快餐店灯光下忙碌的瘦削身影，却像一根细小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了他心里某个角落，暂时是拔不出来了。
明天再去学校，面对那个“书呆子”同桌，他似乎很难再像今天上午那样，纯粹地用傲慢和轻视去对待了。
这场被迫的“流放”，正在以一种他未曾预料的方式，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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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青听课极其认真，笔记做得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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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声终于响起，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
学生们如同出笼的鸟儿，欢快地收拾着书包，商量着去哪里玩，或者抱怨着繁重的作业。
顾南青的动作依旧是最快的那几个。
他迅速将书本塞进一个看起来用了很多年、有些磨损的黑色背包里，拉上拉链，单肩背上，甚至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教室门口，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涌动的人流中。
叶锦川慢条斯理地把那本崭新的英语书塞进桌肚，打算明天继续让它在这里睡觉。
手机响起，是宋今泽。
“川哥，速度！
‘魅影’新来了几个妞，据说盘靓条顺，程亦己经到了！”
“魅影”是海市一家高档夜店，是他们这群人常去的消金窟。
叶锦川懒懒地应了一声：“知道了，门口等我。”
他拎起自己的外套，晃出了教学楼。
宋今泽那辆扎眼的橙色跑车己经停在那里，车窗降下，露出宋今泽挤眉弄眼的脸：“快点的川哥，晚了好位置都没了！”
叶锦川拉开车门坐进去，跑车发出一声轰鸣，驶离了依旧喧闹的校门口。
车子驶过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间隙，叶锦川无意间望向车窗外。
路边是一家连锁快餐店，明亮的橱窗后，穿着红色员工制服、戴着帽子的身影正在忙碌地擦拭桌子、收拾餐盘。
其中一个身影，格外眼熟。
瘦削的肩膀，微微低着的头，以及那身即使宽大的制服也掩不住的、带着几分书卷气的挺拔。
是顾南青。
叶锦川愣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个在教室里安静刷题、被自己用钱“羞辱”时眼神倔强的学霸同桌，此刻正穿着廉价的制服，在快餐店里做着时薪恐怕还不够他买瓶水的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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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呢川哥？”
宋今泽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只看到熙攘的车流。
“没什么。”
叶锦川转回身，靠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心里那种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的感觉又来了，比上午更清晰了些。
所以，他那么急着放学，是为了赶来打工？
他那磨毛了的书角，浅到快没水的荧光笔，洗得发白的校服……似乎都有了解释。
一种极其陌生的、类似探究的情绪，在叶锦川心里慢慢滋生出来。
他忽然对“魅影”里新来的妞失去了大半兴趣。
晚上，“魅影”灯光迷离，音乐震耳欲聋。
宋今泽和程亦己经玩开了，身边围着几个妆容精致、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孩。
叶锦川坐在卡座里，心不在焉地晃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脑海里却不时闪过快餐店橱窗后那个穿着红色制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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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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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视身后宋今泽“哎哎川哥你去哪儿”的呼喊，径首走出了喧闹的夜店。
初夏的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些许烦躁。
他靠在门口冰冷的墙壁上，拿出手机，鬼使神差地，他打开了搜索引擎，输入了“海市一中 奖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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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个叫顾南青的家伙，就是靠着这点微薄的奖学金，以及放学后去快餐店擦桌子端盘子，来维持学业，甚至……可能还要养活自己和他那个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奶奶？
（他隐约记得昨天似乎听到顾南青接电话提到奶奶）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包裹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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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画面变得格外清晰，甚至让他产生了一丝罕见的、名为“尴尬”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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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去想一个无关紧要的穷同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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