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生觉得自己的神经己经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橡皮筋，再稍微施加一点压力，就会“啪”一声彻底断裂。
昨晚在餐馆的社死经历还历历在目，陆渊那句意味不明的“下次聊”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他浑浑噩噩地挤上早高峰地铁，像个被抽空灵魂的沙丁鱼罐头，飘进了公司大楼。
然而，刚在工位坐下，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内部通讯软件就疯狂闪烁起来。
是晦气之源……啊不，是陆渊的消息。
下午三点，蓝海咖啡馆。
带你来见个人。
叶春生：“……” 这么快？！
“下次聊”来得也太快了吧！
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而且见什么人？
陆渊那种除了嘲讽他之外几乎没什么社交活动的人，能带他见谁？
难道是什么玄学大师要来收了他这只“撞鬼”的倒霉蛋？
一整天，叶春生都心神不宁。
上司季明扬路过他工位时，似乎格外多看了他两眼，眼神复杂难辨，甚至破天荒地没有挑剔他晨报里的一个标点错误，只是淡淡说了句“注意休息”，留下叶春生一头雾水，毛骨悚然。
下午两点五十，叶春生怀着上坟的心情，磨磨蹭蹭地走进了约定的蓝海咖啡馆。
一眼就看到了窗边卡座里的陆渊。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衣，气质冷峻，与周围慵懒的氛围格格不入。
但更让叶春生惊讶的是，陆渊对面，还坐着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
少年瘦瘦巴巴，脸色有些苍白，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坐姿拘谨，眼神却不安分地西处乱瞟，带着点市井的狡黠和难以掩饰的紧张。
“过来。”
陆渊抬眼看到他，言简意赅。
叶春生硬着头皮走过去，感觉那少年的目光瞬间钉在了自己身上，充满了好奇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
“坐。”
陆渊示意他坐在旁边。
叶春生刚坐下，就感觉身边阴风一荡，姜遥兴奋地显形出来：“哇！
咖啡馆！
约会圣地！
陆渊很上道嘛！
还知道带个电灯泡来缓和气氛……嗯？
这小子谁啊？
看起来贼眉鼠眼的。”
还没等陆渊介绍，那少年突然猛地站起来，对着叶春生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声音响亮又带着点奇怪的谄媚：“师娘好！”
叶春生：“？？？”
姜遥：“？？？”
陆渊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神淡淡地扫了过去。
少年似乎意识到自己喊错了，立刻改口，更加大声：“不对！
是叶哥好！
陆师父的徒弟，止风，向叶哥问好！”
说完，又鞠了一躬。
叶春生被这阵仗搞得彻底懵了。
师父？
陆渊什么时候收徒弟了？
还找了个看起来像街头小混混的徒弟？
陆渊放下咖啡杯，声音没什么起伏：“止风，我新收的……挂名弟子。”
他似乎在“挂名”两个字上轻微地咬了咬音。
止风立刻点头哈腰：“是是是，挂名的，挂名的，师父肯指点我一二我就感恩戴德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叶春生身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敬畏和好奇的光芒，“叶哥，您……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太好？
感觉您身上……呃，气场有点特别？”
他天生天眼，能模糊看到叶春生周身缠绕的淡淡阴气，以及……他身边那个叉着腰、正好奇地打量他的红衣女鬼。
叶春生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小子也能看见？
姜遥飘近止风，围着他转了一圈，摸着下巴：“咦？
这小子……好像能看见我？
眼神不错嘛小弟弟。”
止风下意识地接话：“姐姐您过奖了……我也就一般……嗯？！”
他猛地反应过来，惊恐地看向陆渊，又看向叶春生，“叶叶叶叶，叶哥！
她她她……”他能见鬼不假，但能这么清晰首接跟他对话的鬼，怨气可不小啊！
陆渊似乎对这场面早有预料，平静地开口：“他就是为你身上的‘怪事’而来。”
叶春生瞬间明白了，陆渊不是来约会的，是来给他“看病”的！
还带了个“小神棍”！
姜遥却兴奋起来，猛地飘到止风面前，几乎脸贴脸：“你能看见我？
还能听见我说话？
太好了！
快告诉你师父，我的愿望是……”止风被吓得往后一缩，结结巴巴地对陆渊说：“师父！
这、这位女鬼姐姐说、说她的愿望是……是什么？”
陆渊挑眉。
止风脸憋得通红，看了一眼叶春生，又看了一眼女鬼，艰难地开口：“……是、是想和您……谈、谈恋爱……”咖啡馆角落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叶春生恨不得当场钻进桌子底下。
陆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深了些，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看不出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止风为了缓解尴尬（或者纯粹是嘴比脑子快），又仔细看了看姜遥，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脱口而出：“咦？
等等……这位姐姐，我看您这地缚灵的束缚手法……怎么有点眼熟？
好像……有点像我们这一脉……错误示范下的……”姜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猛地盯住止风，周身阴气大涨，红裙无风自动，声音变得尖利刺骨，只有叶春生和止风能听见：“错误示范？
你说错误示范？！
小子！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们这破‘错误示范’！
把老娘困在那破房子里两年多！
风吹日晒雨淋，虽然作为鬼感觉不到但也很难受啊！
还投不了胎！
更见不了帅哥！
只能吓唬租客玩！
那个该死的半吊子道士！”
止风被她突然的爆发吓得脸更白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他声音发抖：“两、两年多……破房子……东、东郊那栋旧楼……难、难道当时……”姜遥的瞳孔变得血红，一字一句地问：“是、你？”
止风腿一软，差点跪下，带着哭腔：“是、是我……但我不是故意的！
我当时就想赚点钱……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姐姐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师父救我！”
他下意识地往陆渊身后躲。
叶春生目瞪口呆。
原来造成姜遥变成地缚灵、间接导致他如今悲惨生活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姜遥气得浑身发抖，周围的温度骤降，咖啡杯表面甚至凝结起了细微的水珠。
她猛地就要朝止风扑过去。
“够了。”
陆渊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力量。
他没有看姜遥，而是看向止风：“因果循环，你种下的因，便需承担果。
从今日起，助她完成心愿，化解执念，送她往生，便是你的赎罪。”
他又看向叶春生以及他身边的空气：“至于你，” 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叶春生，首接看到其体内的姜遥，“他的债，他还。
你的愿望，可以提。
但规矩，由我定。”
姜遥的怨气似乎被陆渊的气场压制了一些，但她依旧狠狠瞪着止风。
止风如蒙大赦，又愧疚万分，连忙对着空气（姜遥的方向）鞠躬：“我还！
我还！
姐姐您有什么愿望尽管吩咐！
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帮您完成！
只求您消消气！”
姜遥冷哼一声，飘回叶春生身边，抱着胳膊：“哼！
算你师父明事理！
那就先来个小目标——帮我跟陆渊约会！”
止风：“……”叶春生：“……”陆渊仿佛没听见，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
叶春生看着眼前这诡异的组合——冷面师尊严苛的“干爹”，痛哭流涕忏悔的小神棍徒弟，怨气冲天只想谈恋爱的女鬼，还有夹在中间快要裂开的自己。
他绝望地意识到，他的生活不仅完蛋了，而且还朝着一种更加离奇、更加混乱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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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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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就要朝止风扑过去。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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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愿望，可以提。
但规矩，由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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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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