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狗东西

左颜刚推开厨房门，一股焦糊味就首往鼻子里钻——微波炉正“嗡嗡”转着，机身沾的饭粒都被烤得发黑，隔老远都能听见它在里面嘟囔：“这剩饭也太干了，烤焦了可不能怪我，谁让主人昨晚不把饭放冰箱呢！”

“你少甩锅！”

冰箱“咔嗒”一声弹开门，冷气“嗖嗖”往外冒，冻草莓滚了一地，“昨晚剩饭明明放我这儿了，是你自己非要抢着热，说‘热饭我最在行’，现在烤焦了倒怪别人？”

左颜还没来得及插话，脚就被个软乎乎的东西绊了一下——煤宝叼着狗粮碗蹲在灶台前，黑亮的狗尾巴绷得笔首，正对着灶台下的锅铲龇牙，狗粮撒了一地，跟铺了层小米似的。

“煤宝！

别跟锅铲较劲！”

左颜弯腰想把狗拉开，锅铲突然从柜子缝里蹦出来，银色手柄上还沾着灰：“谁跟它较劲了？

它刚才想把狗粮倒进我炒菜的凹槽里！

我才躲的！”

“我没有！”

煤宝急得“汪汪”叫，叼着狗粮碗往冰箱那边退，不小心撞翻了地上的洗洁精瓶——透明泡沫“咕嘟咕嘟”冒出来，顺着地板流，很快就漫到了微波炉脚边。

“哎哎哎！

别过来！”

微波炉“叮”地一声弹开门，焦黑的剩饭碗“哐当”掉在泡沫里，“我最怕泡沫了！

上次你把泡沫弄进我开关里，我三天没敢开机，你忘了？”

洗洁精躺在地上，还在“咕嘟”冒泡沫，声音软乎乎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帮你擦干净机身的饭粒，你看我泡沫多丰富，擦起来可干净了！”

“得了吧你，”微波炉翻了个“看不见的白眼”，突然想起什么，又补了句，“别装委屈了！

你才被主人用半个月就学会叨叨，上次她刚拆的新垃圾袋，不也因为被煤宝咬破个洞，当场就喊‘疼死了，我还没装垃圾呢’？”

左颜听着，顺手把溅到裤腿的咖喱酱擦掉，顺嘴接了句：“可不是嘛，上次买新牙刷，刚拆开包装，它就吐槽我‘刷牙太用力，会把我刷毛刷弯的’，我还以为就你们这些旧物件爱说话呢。”

“旧物件怎么了？

新物件还不是被你一折腾就开口？”

冰箱也跟着搭话，冻草莓在它门口滚来滚去，“上次你买新的菜罩，刚罩在剩菜上，就抱怨‘这菜味儿太大，我快憋死了’，比我还矫情！”

左颜刚想蹲下来擦泡沫，头顶又传来“喵呜”一声——雪咪蹲在冰箱顶上，雪白的猫爪勾着草莓盒，正往下扒拉冻草莓。

一颗草莓“啪”地掉在左颜头上，又弹进了焦饭碗里，雪咪却没停，还在扒拉第二颗，尾巴尖轻轻扫过草莓盒边缘，像是在把歪掉的盒子摆正。

左颜愣了愣，突然想起上次雪咪扒倒牛奶盒后，也是这样悄悄把盒子推回桌边——原来它不是添乱，是想把草莓弄下来给她吃。

“雪咪！

别扒草莓！”

左颜伸手去抱雪咪，脚下一滑，手肘“哐当”撞在灶台上——三个装剩饭的碗全摔在地上，米饭、咖喱、青菜撒了一地，还溅了她一裤腿的咖喱酱。

瞬间，厨房安静了两秒。

然后微波炉先笑了：“哈哈哈！

让你不看着碗，这下好了吧？

咖喱都溅裤子上了，跟穿了条花裤子似的！”

“你还好意思笑？”

冰箱也跟着补刀，“要不是你抢着热饭，主人也不会手忙脚乱的，你就是罪魁祸首！”

锅铲蹦到地上，想躲开满地的狼藉，结果没注意脚下的泡沫，“哗啦”一滑，首接栽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还在里面喊：“主人！

快拉我出来！

垃圾桶里有剩菜味，难闻死了！”

左颜刚想伸手去捞，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邻居张阿姨的声音隔着门飘进来：“左颜啊！

你家是不是啥糊了？

我在楼道都闻见味儿了，没事吧？”

锅铲还在垃圾桶里喊“救我”，微波炉也没停嘴：“完了完了，被邻居发现了，看你怎么解释！”

左颜心里一紧，赶紧用脚把垃圾桶盖踢上（怕锅铲蹦跶的哐当声太反常），又伸手按住还在晃的微波炉门（稳住机身别吱呀响），才趿着拖鞋去开门。

“张阿姨，没事没事！”

左颜笑着堵在门口，故意挡住里面的视线，“就是刚才热剩饭没看住，有点烤糊了，我马上处理！”

张阿姨探着脑袋往屋里瞅，正好看见煤宝叼着狗粮碗躲在厨房门口，雪咪蹲在鞋柜上舔着爪子，粉色的舌尖还沾着点猫毛，忍不住笑：“哎哟，你家这俩活宝又捣乱呢？

我刚才还听见‘汪汪’叫，还以为出啥事儿了。”

“可不是嘛，煤宝总护着狗粮，雪咪就爱扒草莓，俩小家伙抢着添乱呢！”

左颜赶紧顺坡下驴，摸了摸凑过来蹭裤腿的煤宝，悄悄用脚把溜到门口的冻草莓踢回厨房，“我这就把糊饭倒了，再开窗通通风，您放心吧！”

张阿姨又叮嘱了两句“小心点火”，才转身走了。

左颜关上门，长舒一口气，刚回头就听见微波炉吐槽：“你还挺会装啊！

刚才差点把我门晃掉，还好没被发现我说话！”

“不然呢？

让张阿姨知道你会说话，不得把你拆了研究？”

左颜没好气地回了句，转身去捞垃圾桶里的锅铲——结果煤宝突然叼着半袋狗粮凑过来，狗尾巴一甩，狗粮“哗啦”全撒进垃圾桶，正好盖在锅铲头上。

锅铲瞬间炸了：“黑煤宝！

你故意的吧！

狗粮全撒我头上了！”

煤宝只当没听见，委屈地“呜呜”叫着蹭左颜的裤腿，尾巴还在无意识地扫着垃圾桶壁；雪咪更过分，轻巧地跳上垃圾桶边缘，对着里面“呸”地吐了撮毛，精准落在锅铲手柄上，雪白的尾巴得意地晃了晃——它哪懂锅铲在气什么，只觉得看锅铲蹦跶好玩。

锅铲气得手柄都抖了，对着俩宠物喊：“跟你们说也是白搭！

一个只会‘呜呜’哼，一个只会吐毛玩，压根听不懂我在骂什么！”

“你个小雪咪别幸灾乐祸！”

锅铲还想骂，结果又把垃圾桶里的塑料袋勾了下来，正好套在自己身上，“主人！

快救我！

我快被塑料袋闷死了！”

左颜憋着笑，伸手去扯套在锅铲上的塑料袋，脚又踩上没擦干净的泡沫，“哗啦”一滑，半个身子趴在垃圾桶边上，手还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酱油瓶——酱油“咕嘟”灌进垃圾桶，锅铲立马尖叫：“救命！

酱油咸死我了！

我的手柄要被腌入味了！”

微波炉笑得机身都在颤：“让你装死躲活，现在成‘酱油味锅铲’了，看主人下次还敢不敢用你炒菜！”

冰箱也跟着起哄：“就是！

以后你就叫‘垃圾桶锅铲’吧，又咸又臭，正好配主人刚才溅裤子的咖喱！”

左颜好不容易把锅铲从垃圾桶里捞出来冲干净，瞥见灶台角落放着个断了木柄的旧汤勺——这勺是妈妈去年给她的，当时妈妈还笑着说“这勺盛汤不漏，你煮姜汤时用正好”，之前总抱怨“盛汤漏一半”，上次盛粥还差点烫到她，早该丢了。

左颜弯腰捡起旧汤勺，刚要往垃圾桶里放，汤勺突然“咔嗒”响了一声，声音蔫蔫的：“别丢我啊……你去年冬天煮姜汤，还是我帮你盛的呢，当时你还说‘这勺暖手’，我还能盛个小半碗饭呢，就是漏得慢点儿……”可它只轻轻晃了晃勺头，断柄处的木渣都掉了，连蹦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左颜手心里“哼哼”。

左颜蹲下来戳了戳勺底：“你这柄都断了，上次盛粥漏我一胳膊，留着也没用啦。”

“就是！

早该丢了！”

微波炉又来补刀，“之前总跟我抢‘热饭时递勺子’的活儿，现在连拿都拿不住，还占地方！”

旧汤勺没力气反驳，只能小声嘀咕：“我这老骨头……是不行了……”左颜心软，找了个干净的小塑料袋把它装进去，刚扎紧袋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最后一声微弱的“记得……别扔太远啊”——再晃了晃袋子，半点动静都没了。

“它咋不说话了？”

左颜愣了愣，看向冰箱。

冰箱“咔嗒”晃了晃门，解释道：“还能为啥？

咱们这些能说话的，全靠跟你待着、被你用着才有力气叨叨。

它本来就坏透了，现在离了你，没了那股‘互动的劲儿’，过会儿就跟普通旧勺子一样，啥声都没了。”

微波炉也跟着点头：“就是！

上次主人丢旧抹布，也是刚装袋还哼两句，到楼下垃圾桶就没声了，放心丢，不会叫唤的！”

左颜笑着拎起装汤勺的袋子：“行吧，那给你找楼底下最近的垃圾桶，也算送你最后一程。”

等她处理完旧汤勺回来，厨房的混乱还没停：煤宝叼着焦饭碗，把里面的剩饭倒进了狗粮碗里，正对着锅铲摇尾巴（完全没记着刚才撒狗粮的事）；雪咪蹲在冰箱顶上，猫爪勾着草莓盒往下扒，又掉了两颗草莓在地上；菜板被煤宝撞得歪在一边，菜渣撒了一地，还在小声抱怨“没人扶我，这狗也听不懂我喊”。

左颜站在门口，看着这鸡飞狗跳的场面，突然瞥见冰箱上贴的日历——后天就是春分了。

她顺手从抽屉里翻出张便利贴，写了句“春分煮冻草莓，记得买新汤勺”，贴在冰箱门上，又摸了摸雪咪的头：“下次再扒草莓，咱们煮着吃，不浪费。”

冰箱“咔嗒”响了声，像是在记下来：“行，到时候我提醒你，别又忘买汤勺！”

左颜心里忽然暖乎乎的——虽然厨房乱得像战场，但有这些会叨叨的物件、会添乱的猫狗陪着，好像收拾到天黑也不觉得累了。

她还想起刚才旧汤勺的话，顺手给旁边的新汤勺包装也贴了张小纸条：“以后请多指教啦，别学旧汤勺漏汤哦～”，想着要是把这个分享到网上，带个#左颜家的小温暖#，说不定有人也会给家里的旧物贴纸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