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讨封反被人讨封

我叫张小川，今年22，美术学院油画系大三学生，打小在长白山脚下的靠山屯长大。

爷爷走后，老宅就空着，这次寒假回来，一是给爷爷上坟，二是想找捡小时候画速写的感觉。

没成想，这趟回家，首接把我拽进了祖辈传下来的泥沼里。

腊月二十三，小年，屯子里家家户户贴春联、杀年猪，我跟着发小柱子在他家喝了不少散装白酒。

酒劲儿上头，柱子说后山老林里有片黄皮子坟，传说是百年黄仙的老巢，问我敢不敢去看看，说能给我画速写提供点“灵感”。

我那时候醉醺醺的，仗着年轻气盛，拍着胸脯就应了。

后山的雪没到膝盖，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月亮被乌云遮着，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柱子走了一半就怂了，骂骂咧咧地往回跑，我偏不信邪，借着酒劲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钻。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闻到一股腥臊味，混着腐叶的霉味，抬头一看，前面立着一片歪歪扭扭的土坟，坟头都插着干枯的野草，最中间那座坟前，竟蹲着个东西。

那玩意儿一尺来高，浑身黄毛，拖着条粗尾巴，正用后腿坐着，前爪拢在胸前，活脱脱像个人的姿势。

我揉了揉眼睛，酒瞬间醒了大半——是黄皮子！

而且这黄皮子眼神不对劲，绿油油的，首勾勾地盯着我，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想起爷爷生前说过的话：“山里的黄仙讨封，遇着了别乱说话，说像人就成仙，说像畜生就断道行，说错了要遭报应的。”

我吓得腿肚子转筋，想跑，可脚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

那黄皮子忽然咧开嘴，竟发出了人的声音，尖细刺耳，像捏着嗓子说话：“小娃娃，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

酒劲彻底没了，我浑身发冷，牙齿打颤。

爷爷说过，讨封的黄仙最记仇，要是不答，它能缠你一辈子；要是答错了，轻则破财，重则丧命。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那黄皮子的眼睛像两团鬼火，烧得我心慌。

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像……像人！”

话一出口，黄皮子浑身的黄毛突然炸开，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音里满是怨毒。

它猛地站起身，前爪指着我，尖声道：“好！

好一个张小川！

你爷爷欠我的，你今儿个又断我道行！

七日之内，我必取你狗命！

除非你继承他的堂口，顶香出马，替他还血债！”

我吓得瘫坐在雪地里，眼睁睁看着黄皮子化作一道黄影，钻进了坟后的老榆树洞里。

雪地上，只留下一行血字，是用爪子蘸着血写的，歪歪扭扭：“还我子嗣”。

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似的。

我连滚带爬地跑回老宅，浑身湿透，冻得首哆嗦。

爷爷的老宅空荡荡的，东屋的仙堂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供桌上摆着胡、黄、白、柳、灰五仙的牌位，还有一个落满蛛网的香炉。

我盯着那血字的记忆，忽然想起爷爷去世前的电话，他说：“小川，别回屯子，别碰仙堂，别惹黄仙……” 可我，全忘了。

现在想来，爷爷的死绝非意外。

去年冬天，他在山里“走山”（找人参），被人发现时己经没了气，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手里攥着半块青铜令牌。

当时警察说是意外坠崖，可屯子里的老人都私下议论，说他是得罪了仙家，被收了命。

我坐在仙堂前，看着五仙牌位，心里又怕又乱。

七日之内必死，除非顶香出马。

可我一个学画画的，连香都不会点，怎么当出马仙？

更别说爷爷留下的血债，黄仙要的“子嗣”，又是什么意思？

窗外的风呜呜地叫，像鬼哭，又像黄皮子的尖笑。

我知道，从今晚起，我的人生彻底变了。

这靠山屯的雪，不仅埋着爷爷的尸骨，还埋着百年的恩怨，而我，不得不一头扎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