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用期六个月,工资两千五,面试的人纷纷吐槽物业公司黑。
只有我愿意留下来。
因为,
我是一个贼。
刚入行的时候,师傅就教我,最隐蔽的偷窃莫过于监守自盗。
因此,我经常是开锁的、安空调的,通下水道的,以及上门修煤气管道的『师傅』。
这些人都有个特点,即使大摇大摆地在小区里走动,也不会引起丝毫怀疑。
唯一需要防备的,是不被身边的人发现。
在入职之前,小区里已有一名保安。
皮肤黝黑,面相很凶,脸上有条从眼睛斜到嘴角的刀疤,看人时,像爬了条蜈蚣。
一看就不好惹。
我叫他王哥。
入职当天,王哥全程黑着脸,我往他兜里塞了一条烟。
王哥眼底立刻闪过一丝精光,露出笑意,笑呵呵的和我交代这起了这里的规矩:
第一,如果有女业主拉你进屋,千万不要进去。
第二,碰到手上有团青痣的男人,不要和他交谈,赶快跑。
我一脸懵逼,前者还好理解。
随便进出女业主家,万一恰好撞上男主人回来,容易闹误会。
但第二条,碰到手上有团青痣的男人赶快跑是什么意思?
然而,王哥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想活命,就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做。
1.
第二天一大早,王哥借口熟悉小区,让我独自去巡逻。
其实是他想偷懒。
不过,刚好,我正愁没有踩点的机会。
天不亮,我就提着警棍到处『巡逻』。
几天下来,小区里有多少住户,大概住哪一栋第几层,上下班时间,监控死角,就连逃生通道门方位。
我都摸得一清二楚。
作为贼,我最看不起那些当街抢劫的贼,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一场高明的盗窃应该像实施一场艺术。
每次下手前,我都会制定周密的计划,然后蜇伏起来,一击必中。
小心翼翼地躲过监控,上了四楼。
抬起头,眼前是 406 室。
没记错的话,这户男主人是一名医生,开辆奔驰。
这处小区不知道为什么,入住率很低,一到晚上大部分家庭都黑着灯。
整个小区死气沉沉的。
我挑选了好几天,才将这户作为下手目标。
从记录来看,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即便回来,也都在夜里 11 点后。
我有充足的时间。
从工具包里掏出两根细长的铁丝,这是我自制的法宝,只需轻轻插进锁眼,感受铁丝上传来的触感,勾到锁簧,一拉便开。
百试百灵,至今还未失过手。
我贴在门上细细感受,身后突然一个声音:
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
2.
片刻慌乱后,我立刻镇定下来,悄悄将工具攥在手心里,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
你是谁,干嘛在我家门口?
说话的是对门 407 的业主。
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女人,三十岁上下,化了淡淡的妆,嘴上涂了口红。
她警惕地看着我。
我镇定地指了指身上的制服,和善地笑着说:
保安,这栋楼有业主反映,过道里堆着垃圾,我过来看看。
我上下打量她,穿身性感的睡裙,黑色的蕾丝裙边下,一双雪白的长腿若隐若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玫瑰香,她还往身上喷了香水。
一瞬间,我口干舌燥,下意识转移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我表现出的纯情,让她放下警惕心,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
保安啊,怎么以前从没见过你?
姐,我上周刚来。
哦,你长得挺像电影里的一个明星,前不久大火的古装电影里面的男主角,叫什么来着?
难怪,我妈打小就和我说,长得漂亮的人说话也好听,她没骗我。
雅姐笑得花枝乱颤,胸前一对饱满呼之欲出。
一瞬间,我只感觉小腹有一股邪火往上冲。
交谈片刻后,我知道了她叫雅姐,三十二,离异。
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她热情地邀请我进屋喝杯茶。
我提起脚刚迈过门栏,突然想起王哥的话
如果有女业主邀请你,千万别进去。
雅姐站在门里面,热情的冲我招手: 怎么了,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啊。
我微微一怔。
从喊我到现在,雅姐似乎就没踏出过门,
就连刚才谈话,也是站在门内。
快进来,我刚买的好茶叶,亲手给你泡一杯尝尝。
我收回脚,拘促地笑了笑: 要不还是算了,姐,小区花园那里我还没巡逻,下次有机会再喝吧。
3.
话音落地,雅姐皎好的脸突然惨白: 去花园巡逻,你怎么去那里,你没听说过那件事吗?
我懵了: 什么事?
雅姐眼瞳中流露出恐惧: 就是前不久小区里被人分尸的保安,
我一惊,死掉的保安?
难不成这个小区还发生过命案?
雅姐连声音都在颤抖: 嗯嗯。一周前,小区一个保安在巡逻的时候被人分尸了。发现的时候,尸体被扔在花坛里,四肢被砍断,整个花坛里到处是血,太可怕了。
我本来想让你陪陪我,既然你还要巡逻,那你赶紧去吧。
说完,雅姐关上了门。
我和雅姐留下联系方式后,心不在焉地离开了 2 栋-406,
临走时,门后还传来雅姐善意的提醒:
你要小心,听人说,杀人犯藏在小区里没有走。
4.
回来的路上,经过一片花坛,
里面种了一大片郁金香,长势茂盛。
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我不敢停留,加快脚步。
回到保安室时,王哥正在玩手机,死死的盯着屏幕。
他没注意到我回来,正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手机里,双眼中放射出狂热的光芒。
他在玩线上赌博。
他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是登陆一个网站,玩一种叫炸金花的扑克。
底注最少 500,豹子翻倍。
王哥是个典型的赌徒,输得越狠下注就越大,玩的最后两眼都在发红。
靠,
王哥忽然猛地把手机摔桌子上,暴躁地大吼。
什么垃圾牌,害老子又输 5000。
他这时才发现我回来,凑到我身边转圈,眯起了眼。
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看透。
你小子,去哪了,巡个逻巡了一上午?
我说: 给一户女业主修下水管了。
话音刚落地,王哥立即变了脸色。
5.
王哥听完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跳脚大骂: 你 tm 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去女业主家里,你耳朵塞驴毛啦?
我问他: 我只是帮忙修下水道,为什么不能去?
王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反正就是别去,修下水道也好,修空调也好,你要还想活命就听我的。
我追问他为什么不能去,去了到底会发生什么。
然而,没等我问几句,王哥已经不耐烦了。
你 tm 的烦不烦,话我已经告诉你了,听不听在你,反正后悔了别怪老子。
眼看问不出来什么,我索性躺床上,闭上了眼。
满脑子都是雅姐说的杀人犯被分尸的场景。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没了声音。
太阳落山了,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推门款款走进来,拉起我的胳膊,环到她纤细的腰肢上。
伏身吻上我的嘴唇。
胸前的两处凸起摩擦我的胸膛,丝质睡裙又软又顺滑。
一条舌头在我嘴里钻来钻去,像尾灵活的小鱼。
是雅姐吗,她怎么找过来了?
我意乱情迷,下意识就要脱下她的睡裙。
这时,她秀丽的头发忽然化成缠在一起,死死勒住我的脖子。
浓密的秀发往我鼻子里钻,让我喘不过气。
我涨红了脸,无论怎么用力,都拉不开那一团团头发,而且越用力,头发勒得越紧。
我使尽最后的用力,拨开女人脸前的头发。
就在我快要看清她的脸时,耳旁响起刺啦一声。
我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气。
保安亭里,王哥嘴里咬着筷子,正用保温壶煮泡面。
面是一块钱一包的那种,整块面饼扔进壶里,连袋里的碎渣都不放过。
我连忙摸了摸脖子,确认正常后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场梦。
我从没做过那么奇怪的梦。
不能再等了,要赶快动手,再拖下去,我有种预感,自己会丢了姓命。
最好是在今晚,趁王哥睡死过去的时候。
我眯了眯眼,走下了床,喊王哥喝酒吃烧烤,我请客。
王哥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吃什么烧烤,你小子连工资都没发呢,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我笑了笑:
以后都要仰仗王哥帮我,有啥对不起的地方,今天就当兄弟我提前道歉了。
王哥眼珠子一亮,老狐狸一样地眯起眼睛,摆了摆头。
端着保温壶到一旁呼噜呼噜地吃起了泡面。
6.
既然他不愿意出来,我没有过多强求。
看来灌醉他这条路子是行不通了。
我走出小区,随便找了家附近的饭店,大鱼餐馆。
老板是个有些潇洒的中年男人,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夹了一支烟,躺在躺椅上听收音机。
不知道是生意不好,还是太晚了,只有我一名顾客。
看到有人进来,老板从椅子上站起来。
土豆烧鸡块,地三鲜,几个凉拌菜,另外我又点了一瓶啤酒。
老板麻利地把菜上齐,叼着烟,在我旁边坐下。
我夹了一筷子,鸡块炖得很香,土豆也烂了,有股浓郁的酱香味。
我说: 老板手艺不错,菜烧得好吃。
老板傲娇地竖起拇指: 那可不,这方圆几十里,出去问问,咱的厨艺是这份的。
白天巡逻过后,一整天没吃饭,肚子空荡荡的。
没一会,我嘴里已经鼓鼓囊囊的,
老板吸了口烟:
小兄弟,哪里人?
东北的。
来这做什么工作。
保安。
老板夹烟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脸色一沉:
是那个黄田小区吗,就是离这一公里的那个小区。
我点了点头,心想奇怪了。一天之内,竟然有两个人问我工作。
老板皱紧了眉头: 你怎么去那当保安,
我放下筷子: 去那当保安怎么了?
老板左右看了看:
你去上班前没打听过吗,黄田小区不干净,闹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