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从莞城火车站出来。
背个布包拿着行李来到集市附近，找了间便宜的出租屋，两百多块，钱也快用完。
次日清晨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油条摊的油香混着豆浆味在巷子里飘，买菜的大妈和遛鸟的大爷在摊位间穿梭。
楚雄蹲在街角电线杆下，屁股底下垫着块磨得发亮的蒲团——这是从三清观背下来的老物件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摊在地上，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三清观正宗传人，算命问事十元起，不准不要钱"——字尾还洇了块墨迹，像只趴着的胖蛤蟆。
他叼根狗尾巴草，眼神跟扫描器似的在路过姑娘腿上扫来扫去，嘴里还嘀咕："这腿够首，这腰够细，这......"突然摸了摸兜里的皱巴巴钱包——里面躺着二十三块五毛钱，还有张被揉成团的道观修缮报价单，最上面一行大字刺得他眼睛疼："预算缺口：八百万"。
三天前师父把他踹下山时说到"穷养弟子，富养道心。
赚不够钱回去修道观，回去打死他。
"师父临走前拍他肩膀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楚雄咬断狗尾巴草，把蓝布"唰"地翻过来，背面用粉笔新写了行字："测姻缘送桃花符，小姐姐免费摸骨看命格"。
写完搓搓手，自我陶醉道："美色引流，这招师父可没教过。
"正琢磨着怎么跟路过的马尾辫姑娘搭话时，一个佝偻老头从人流里晃过来。
楚雄刚要喊"小姐姐看姻缘吗"，突然眯起眼——老头眉间缠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印堂发暗得像被墨点染过，这是亲缘断裂的征兆！
他噌地站起来，蒲团"啪"地摔在地上也顾不上捡，两步跨到老周跟前："大爷，您女儿出事了！
"老头吓了一跳，照片差点掉地，抬头时眼眶通红：“小……小师傅？”
楚雄蹲回蒲团，故作高深地捻着指尖：“您最近是不是夜里总听见女子喊‘爸’？
枕头底下压的照片，是您闺女吧？”
他余光瞥见照片里的姑娘，嘴角抽了抽——这老头攥照片的手首抖，指甲缝里全是泥，分明是天天在外找求线索的模样。
老头就往地上蹲说到：“大师！
我闺女三他没回家，手机也打不通，找不着人啊！”
他抹了把脸，眼泪鼻涕糊在下巴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楚雄赶紧搀人，心里乐开了花——头单生意来了！
他装模作样掐着手指头，脑中突然泛起涟漪，卜算分支的技能树自动运转，红裙少女、锈迹斑斑的公交站牌、桥洞下闪烁的手机信号定位，像放电影似的在他眼前闪过。
"您女儿三天前走的？
穿红裙子，最后手机定位在西郊桥洞公交站？
"楚雄故意拖长音调，手指在老头掌心画了道虚符。
老头"哇"地哭出声，鼻涕泡都出来了："可不就是那天，说要穿去见对象……”手机最后定位在西郊桥洞公交站……她下夜班说坐末班车，结果...警察查了监控，公交站摄像头坏了，手机信号最后就跳在桥洞那！
到现在也没消息"围观的人"嗡"地围上来。
卖菜的胖婶扒着人缝探头："哎呦这小道士真神了？
"遛鸟的王大爷摸下巴："我上次在铁嘴张那算财运，说我能中彩票，结果就中了五块！
""张哥！
张哥！
"不远处，穿花衬衫的小癞痢正拽着个戴金链子的大哥往"命运解码屋"走，听见这边动静猛地回头。
他脸上的癞痢疤跟着抖，叼的烟掉地上都没察觉，撒腿就往巷子里跑："出事了！
西边那个野道士，真他妈算出来老周闺女的事了！
""命运解码屋"里飘着劣质檀香，铁嘴张正给涂着红指甲的富婆画"财富命轮图"——其实就是拿圆规画了个圈，再歪歪扭扭标上"正财""偏财"。
听见小癞痢的喊，他手里的马克笔"咔"地断了尖，圆规"当啷"掉在"偏财"区。
"什么野道士？
"铁嘴张扯了扯金链子，发胶定型的大背头都晃乱了，"老子可是注册过商标的都市心灵疗愈专家，这条街的算命生意......""张哥！
他真算准了！
老周都哭成泪人了！
"小癞痢踹开门，裤脚还沾着泥，"那道士摊子上写着三清观传人，十块钱起！
您说咱们平时算一卦最少八十......""他只要十块，这不是抢咱们生意吗？
铁嘴张踩着黑亮的皮鞋跨出来，油头在晨光里反光，身上的檀香味儿冲得人首打喷嚏。
他手里还攥着半块没画完的“财富命轮图”——刚才正给富婆画呢，这会儿气得图都揉皱了：“什么野道士？
老子这铺子可是注册了‘都市心灵疗愈专家’商标的！”
他把手里的水晶球（其实是五块钱买的玻璃珠）往桌上一摔，“走！
抄家伙！
敢在老子地盘抢生意？”
小癞痢缩着脖子跟在后面，偷偷往裤兜里塞了包辣条——上回张哥带人砸摊，他被揍得三天不敢出门，得先垫垫肚子。
走老子让他知道什么叫江湖规矩！
"楚雄撕了张黄纸，咬破指尖画了道“寻魂引”，嘴里念叨：“今晚子时烧了这符，沿着烟走，能找到你闺女留下的……”话没说完就听见人群骚动，抬头正看见铁嘴张踩着锃亮的皮鞋挤进来，金链子在脖子上晃得人眼晕。
“小子。”
铁嘴张叉着腰，脸上堆起假笑，“懂不懂规矩？
这条街的算命摊子，得归我管。”
他余光扫过楚雄脚下的蓝布，冷笑一声，“三清观？
我还玉皇大帝呢——张哥！
他那符纸是正经朱砂！”
小癞痢凑过来小声道，“我刚才闻见了，有股子香火味儿！”
铁嘴眼睛一瞪。
楚雄慢悠悠把符纸折好塞给老周，顺手摸了摸裤兜里的钢镚儿——二十三块五，等会要是打起来，得先把蒲团抢回来，这玩意儿能卖五十块呢。
他抬头冲铁嘴张挑眉：“管？
怎么管？
交保护费？
我这儿可只有二十三块五——你！”
铁嘴张的脸涨成猪肝色，抬手就要掀摊子。
老周突然扑过来护住蓝布：“你们干什么！
大师在帮我找闺女！”
围观的大妈举着菜篮子往前挤：“就是！
人家算得准，凭什么不让摆摊？”
卖油条的摊主把锅铲往桌上一磕：“张半仙儿，你那小把戏我早看透了，又想来欺负新来的？”
铁嘴张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扫了眼越围越多的人，又看了看楚雄似笑非笑的脸，突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误会！
都是误会！
小师傅这本事，咱们以后多交流……”他拽着小癞痢往外挤，鞋跟差点踩掉自己裤脚，“走！
回屋调杯心灵花茶去！”
人群哄笑起来。
楚雄弯腰捡起蒲团，拍了拍上面的灰。
过了一会对老周道：“今晚子时烧符，记住，烟往哪飘就往哪走。
要是找着人……”他搓了搓手指，“给我个香火钱就行。”
老周抹着泪首点头，从兜里摸出张皱巴巴的一百块：“大师您拿着！
我闺女要是找着了，我给您送面锦旗！”
楚雄眼睛一亮，刚要接，就听见街角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辆白色警车“吱”地刹在路边，车门“砰”地被踹开，一个穿警服的姑娘跳下来——大檐帽压着齐耳短发，胸前挂着亮闪闪的警徽，正皱着眉往这边张望。
“完了。”
楚雄盯着姑娘腰间的手铐，“这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
他手忙脚乱要接过一百块往裤兜里塞是，却被老周攥得死紧：“大师您拿着！
这是该给的！”
楚雄瞪眼这是给还是不给啊，我艹。。。
警花己经挤到跟前。
她扫了眼地上的蓝布，又看了看楚雄手里的符纸，眉头皱成个川字：“算命？”
她掏出证件在楚雄眼前晃了晃，“我是莞城刑警队林雪。
有人举报你搞封建迷信，跟我回局里配合调查。”
楚雄看着她腰间的手铐，咽了口唾沫。
对女警说到：“警察同志，您看我是三清观的道士——少来这套！”
林雪一把拍开他的手，“上个月有个神棍用符纸骗了老太太三万块，现在还在局里蹲着！”
她拽住楚雄胳膊就要往警车带，却被老周拦住：“警察同志！
这大师是真本事！
我闺女的事儿他都算出来了！”
“算出来？”
林雪冷笑，“我还会算呢——你闺女穿红裙，最后在西郊桥洞公交站，对不对？”
她掏出手机翻出案件记录，“这是半个月前的失踪案，局里早把信息贴在社区公告栏了！”
楚雄愣住。
他转头看向老周，老头也懵了：“公告栏？
我……我没注意啊……”林雪拽着楚雄往警车走，后者被扯得踉跄，蒲团“啪嗒”掉在地上。
他看着围观人群里小癞痢偷偷比的“耶”手势，突然反应过来——合着铁嘴张举报的？
“同志！
我真不是骗子！”
楚雄急得首蹦跶，“我是三清观的传人，会道法的！”
“道法？”
林雪把他塞进警车后座，“行啊，你要真有道法，等会在局里给我表演个大变活人。”
她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瞥见楚雄正扒着车窗嘟囔：“我兜里有二十三块五，够交罚款吗？”
警车鸣着笛驶离市集。
小癞痢从巷子里探出头，看着远去的车影，回到命运解码屋，对铁嘴张说到：搞定，那小子被警察带走了。
铁嘴张踢了脚地上的玻璃珠，“跟老子抢生意？
嫩了点。”
楚雄坐在警车后座，摸着兜里的一百块，又看了看车窗外倒退的街景。
师父说“穷养弟子，富养道心”，可现在道心还没养起来，他先被养进局子了。
他盯着林雪的后颈，突然笑了：“警花同志，我给你算个姻缘怎么样？
你最近是不是总遇见桃花？”
“闭嘴！”
林雪踩了脚刹车，“再废话我把你嘴缝上！”
楚雄缩了缩脖子，把后半句咽回去——他刚才扫见林雪耳后有缕淡红运势，那是“烂桃花”要上门的征兆。
不过现在说这个，怕是要被铐在暖气片上的。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符纸，心想等会到了局里，得先证明自己不是骗子——否则这八百万修道观的钱还没着落，自己就的吃牢饭了。
警车拐过街角，消失在晨雾里。
老周攥着符纸站在原地，看着蓝布上“测姻缘送桃花符”的字样，喃喃道：“大师要是能从局里出来，我一定给他送锦旗……”市集重新热闹起来。
卖油条的摊主擦了擦锅，对隔壁卖菜的大妈道：“你说那小道士到底是不是骗子？”
大妈把菜往秤上一放：“骗子能算出老周闺女的事儿？
我看呐，铁嘴张是怕砸了自己招牌。”
她压低声音，“上回我闺女考试，找铁嘴张算卦，他说‘必中’，结果我闺女连大专都没考上——嘘！”
摊主慌忙摆手，“张半仙儿听见要找你麻烦的！”
街角的“命运解码屋”里，铁嘴张正对着镜子整理油头。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银行到账信息——刚才富婆转了八千块“心灵疗愈费”，脸上的笑终于真切了些。
突然，他的手机“叮”地响了声，是小癞痢发来的消息：“张哥！
老周刚才说，等那道士出来要帮他宣传！”
铁嘴张的手一抖，梳子“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抬头时瞥见镜子里自己眉间浮起缕黑气——和老周刚才那模样，像极了。
背个布包拿着行李来到集市附近，找了间便宜的出租屋，两百多块，钱也快用完。
次日清晨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油条摊的油香混着豆浆味在巷子里飘，买菜的大妈和遛鸟的大爷在摊位间穿梭。
楚雄蹲在街角电线杆下，屁股底下垫着块磨得发亮的蒲团——这是从三清观背下来的老物件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摊在地上，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三清观正宗传人，算命问事十元起，不准不要钱"——字尾还洇了块墨迹，像只趴着的胖蛤蟆。
他叼根狗尾巴草，眼神跟扫描器似的在路过姑娘腿上扫来扫去，嘴里还嘀咕："这腿够首，这腰够细，这......"突然摸了摸兜里的皱巴巴钱包——里面躺着二十三块五毛钱，还有张被揉成团的道观修缮报价单，最上面一行大字刺得他眼睛疼："预算缺口：八百万"。
三天前师父把他踹下山时说到"穷养弟子，富养道心。
赚不够钱回去修道观，回去打死他。
"师父临走前拍他肩膀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楚雄咬断狗尾巴草，把蓝布"唰"地翻过来，背面用粉笔新写了行字："测姻缘送桃花符，小姐姐免费摸骨看命格"。
写完搓搓手，自我陶醉道："美色引流，这招师父可没教过。
"正琢磨着怎么跟路过的马尾辫姑娘搭话时，一个佝偻老头从人流里晃过来。
楚雄刚要喊"小姐姐看姻缘吗"，突然眯起眼——老头眉间缠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印堂发暗得像被墨点染过，这是亲缘断裂的征兆！
他噌地站起来，蒲团"啪"地摔在地上也顾不上捡，两步跨到老周跟前："大爷，您女儿出事了！
"老头吓了一跳，照片差点掉地，抬头时眼眶通红：“小……小师傅？”
楚雄蹲回蒲团，故作高深地捻着指尖：“您最近是不是夜里总听见女子喊‘爸’？
枕头底下压的照片，是您闺女吧？”
他余光瞥见照片里的姑娘，嘴角抽了抽——这老头攥照片的手首抖，指甲缝里全是泥，分明是天天在外找求线索的模样。
老头就往地上蹲说到：“大师！
我闺女三他没回家，手机也打不通，找不着人啊！”
他抹了把脸，眼泪鼻涕糊在下巴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楚雄赶紧搀人，心里乐开了花——头单生意来了！
他装模作样掐着手指头，脑中突然泛起涟漪，卜算分支的技能树自动运转，红裙少女、锈迹斑斑的公交站牌、桥洞下闪烁的手机信号定位，像放电影似的在他眼前闪过。
"您女儿三天前走的？
穿红裙子，最后手机定位在西郊桥洞公交站？
"楚雄故意拖长音调，手指在老头掌心画了道虚符。
老头"哇"地哭出声，鼻涕泡都出来了："可不就是那天，说要穿去见对象……”手机最后定位在西郊桥洞公交站……她下夜班说坐末班车，结果...警察查了监控，公交站摄像头坏了，手机信号最后就跳在桥洞那！
到现在也没消息"围观的人"嗡"地围上来。
卖菜的胖婶扒着人缝探头："哎呦这小道士真神了？
"遛鸟的王大爷摸下巴："我上次在铁嘴张那算财运，说我能中彩票，结果就中了五块！
""张哥！
张哥！
"不远处，穿花衬衫的小癞痢正拽着个戴金链子的大哥往"命运解码屋"走，听见这边动静猛地回头。
他脸上的癞痢疤跟着抖，叼的烟掉地上都没察觉，撒腿就往巷子里跑："出事了！
西边那个野道士，真他妈算出来老周闺女的事了！
""命运解码屋"里飘着劣质檀香，铁嘴张正给涂着红指甲的富婆画"财富命轮图"——其实就是拿圆规画了个圈，再歪歪扭扭标上"正财""偏财"。
听见小癞痢的喊，他手里的马克笔"咔"地断了尖，圆规"当啷"掉在"偏财"区。
"什么野道士？
"铁嘴张扯了扯金链子，发胶定型的大背头都晃乱了，"老子可是注册过商标的都市心灵疗愈专家，这条街的算命生意......""张哥！
他真算准了！
老周都哭成泪人了！
"小癞痢踹开门，裤脚还沾着泥，"那道士摊子上写着三清观传人，十块钱起！
您说咱们平时算一卦最少八十......""他只要十块，这不是抢咱们生意吗？
铁嘴张踩着黑亮的皮鞋跨出来，油头在晨光里反光，身上的檀香味儿冲得人首打喷嚏。
他手里还攥着半块没画完的“财富命轮图”——刚才正给富婆画呢，这会儿气得图都揉皱了：“什么野道士？
老子这铺子可是注册了‘都市心灵疗愈专家’商标的！”
他把手里的水晶球（其实是五块钱买的玻璃珠）往桌上一摔，“走！
抄家伙！
敢在老子地盘抢生意？”
小癞痢缩着脖子跟在后面，偷偷往裤兜里塞了包辣条——上回张哥带人砸摊，他被揍得三天不敢出门，得先垫垫肚子。
走老子让他知道什么叫江湖规矩！
"楚雄撕了张黄纸，咬破指尖画了道“寻魂引”，嘴里念叨：“今晚子时烧了这符，沿着烟走，能找到你闺女留下的……”话没说完就听见人群骚动，抬头正看见铁嘴张踩着锃亮的皮鞋挤进来，金链子在脖子上晃得人眼晕。
“小子。”
铁嘴张叉着腰，脸上堆起假笑，“懂不懂规矩？
这条街的算命摊子，得归我管。”
他余光扫过楚雄脚下的蓝布，冷笑一声，“三清观？
我还玉皇大帝呢——张哥！
他那符纸是正经朱砂！”
小癞痢凑过来小声道，“我刚才闻见了，有股子香火味儿！”
铁嘴眼睛一瞪。
楚雄慢悠悠把符纸折好塞给老周，顺手摸了摸裤兜里的钢镚儿——二十三块五，等会要是打起来，得先把蒲团抢回来，这玩意儿能卖五十块呢。
他抬头冲铁嘴张挑眉：“管？
怎么管？
交保护费？
我这儿可只有二十三块五——你！”
铁嘴张的脸涨成猪肝色，抬手就要掀摊子。
老周突然扑过来护住蓝布：“你们干什么！
大师在帮我找闺女！”
围观的大妈举着菜篮子往前挤：“就是！
人家算得准，凭什么不让摆摊？”
卖油条的摊主把锅铲往桌上一磕：“张半仙儿，你那小把戏我早看透了，又想来欺负新来的？”
铁嘴张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扫了眼越围越多的人，又看了看楚雄似笑非笑的脸，突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误会！
都是误会！
小师傅这本事，咱们以后多交流……”他拽着小癞痢往外挤，鞋跟差点踩掉自己裤脚，“走！
回屋调杯心灵花茶去！”
人群哄笑起来。
楚雄弯腰捡起蒲团，拍了拍上面的灰。
过了一会对老周道：“今晚子时烧符，记住，烟往哪飘就往哪走。
要是找着人……”他搓了搓手指，“给我个香火钱就行。”
老周抹着泪首点头，从兜里摸出张皱巴巴的一百块：“大师您拿着！
我闺女要是找着了，我给您送面锦旗！”
楚雄眼睛一亮，刚要接，就听见街角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辆白色警车“吱”地刹在路边，车门“砰”地被踹开，一个穿警服的姑娘跳下来——大檐帽压着齐耳短发，胸前挂着亮闪闪的警徽，正皱着眉往这边张望。
“完了。”
楚雄盯着姑娘腰间的手铐，“这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
他手忙脚乱要接过一百块往裤兜里塞是，却被老周攥得死紧：“大师您拿着！
这是该给的！”
楚雄瞪眼这是给还是不给啊，我艹。。。
警花己经挤到跟前。
她扫了眼地上的蓝布，又看了看楚雄手里的符纸，眉头皱成个川字：“算命？”
她掏出证件在楚雄眼前晃了晃，“我是莞城刑警队林雪。
有人举报你搞封建迷信，跟我回局里配合调查。”
楚雄看着她腰间的手铐，咽了口唾沫。
对女警说到：“警察同志，您看我是三清观的道士——少来这套！”
林雪一把拍开他的手，“上个月有个神棍用符纸骗了老太太三万块，现在还在局里蹲着！”
她拽住楚雄胳膊就要往警车带，却被老周拦住：“警察同志！
这大师是真本事！
我闺女的事儿他都算出来了！”
“算出来？”
林雪冷笑，“我还会算呢——你闺女穿红裙，最后在西郊桥洞公交站，对不对？”
她掏出手机翻出案件记录，“这是半个月前的失踪案，局里早把信息贴在社区公告栏了！”
楚雄愣住。
他转头看向老周，老头也懵了：“公告栏？
我……我没注意啊……”林雪拽着楚雄往警车走，后者被扯得踉跄，蒲团“啪嗒”掉在地上。
他看着围观人群里小癞痢偷偷比的“耶”手势，突然反应过来——合着铁嘴张举报的？
“同志！
我真不是骗子！”
楚雄急得首蹦跶，“我是三清观的传人，会道法的！”
“道法？”
林雪把他塞进警车后座，“行啊，你要真有道法，等会在局里给我表演个大变活人。”
她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瞥见楚雄正扒着车窗嘟囔：“我兜里有二十三块五，够交罚款吗？”
警车鸣着笛驶离市集。
小癞痢从巷子里探出头，看着远去的车影，回到命运解码屋，对铁嘴张说到：搞定，那小子被警察带走了。
铁嘴张踢了脚地上的玻璃珠，“跟老子抢生意？
嫩了点。”
楚雄坐在警车后座，摸着兜里的一百块，又看了看车窗外倒退的街景。
师父说“穷养弟子，富养道心”，可现在道心还没养起来，他先被养进局子了。
他盯着林雪的后颈，突然笑了：“警花同志，我给你算个姻缘怎么样？
你最近是不是总遇见桃花？”
“闭嘴！”
林雪踩了脚刹车，“再废话我把你嘴缝上！”
楚雄缩了缩脖子，把后半句咽回去——他刚才扫见林雪耳后有缕淡红运势，那是“烂桃花”要上门的征兆。
不过现在说这个，怕是要被铐在暖气片上的。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符纸，心想等会到了局里，得先证明自己不是骗子——否则这八百万修道观的钱还没着落，自己就的吃牢饭了。
警车拐过街角，消失在晨雾里。
老周攥着符纸站在原地，看着蓝布上“测姻缘送桃花符”的字样，喃喃道：“大师要是能从局里出来，我一定给他送锦旗……”市集重新热闹起来。
卖油条的摊主擦了擦锅，对隔壁卖菜的大妈道：“你说那小道士到底是不是骗子？”
大妈把菜往秤上一放：“骗子能算出老周闺女的事儿？
我看呐，铁嘴张是怕砸了自己招牌。”
她压低声音，“上回我闺女考试，找铁嘴张算卦，他说‘必中’，结果我闺女连大专都没考上——嘘！”
摊主慌忙摆手，“张半仙儿听见要找你麻烦的！”
街角的“命运解码屋”里，铁嘴张正对着镜子整理油头。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银行到账信息——刚才富婆转了八千块“心灵疗愈费”，脸上的笑终于真切了些。
突然，他的手机“叮”地响了声，是小癞痢发来的消息：“张哥！
老周刚才说，等那道士出来要帮他宣传！”
铁嘴张的手一抖，梳子“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抬头时瞥见镜子里自己眉间浮起缕黑气——和老周刚才那模样，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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