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难求知乎

仙缘难求知乎

作者: 墨卿

言情小说连载

小说《仙缘难求知乎》一经上线便受到了广大网友的关是“墨卿”大大的倾心之小说以主人公孟婆孟棠之间的感情纠葛为主精选内容:(一)我是一个孟我不想干我叫阎王趁早给我找个接手阎王在它那森罗地狱百无聊赖地剔了剔问: 为啥不想干?工资可以商量的我摆摆不是钱的事阎王翻了个白那是为什么?他肥硕的身躯软在王座塞得满满当他撑着下巴斜睨孟你可别忘百年前你发过誓再不想着轮回投胎啊啥你当时就跟我签了协议我一听就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你提它干啥?阎王盯了我几又缩了回那...

2025-05-25 18:20:08
(一)

我是一个孟婆,我不想干了。

我叫阎王趁早给我找个接手的,阎王在它那森罗地狱百无聊赖地剔了剔牙,问: 为啥不想干?工资可以商量的嘛。

我摆摆手,不是钱的事儿。

阎王翻了个白眼,那是为什么?

他肥硕的身躯软在王座上,塞得满满当当。

他撑着下巴斜睨我,孟婆,你可别忘了,百年前你发过誓的,再不想着轮回投胎啊啥的,你当时就跟我签了协议的。

我一听就烦,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你提它干啥?

阎王盯了我几秒,又缩了回去,那干嘛突然要辞职啊?

我捏捏太阳穴,在阎王的地火骷髅座上坐了下来,朝他招手,看在我俩认识了百年的情面上,我同你说个实话。

他附耳,嗯,你说。

我吧,喜欢上了一个人。

我推了推他,前些天让奈何桥生出无限彼岸花的那个人,你知道吧?

阎王倒吸一口气,抽抽着嘴角,你疯了吧?

他左右看了一眼,暗自嘀咕,那可是位仙君

嗐我撇撇嘴。

仙君不仙君的,有什么了不起,反正都被打入轮回了。我胳膊肘一杵他,放我去人间走走吧,我想念人间的花花绿绿了。

阎王认认真真盯了我好久,确定我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才硬邦邦甩出一句话。

人间不值得的。

(二)

人间值不值得却也不是他说了算,反正我去意已决。

阎王好歹跟我做了百年的同事,终究拗不过我。

我去档案馆提交辞职报告,顺便申请入世轮回。

画皮魅把我签的合同递给我。

百年光阴,转眼一瞬间,真快。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地府办公的,反正肯定是犯了错,被抽了神格。

就跟前两天那个白净的仙君一样。

神仙犯了错,就会被抽去神格,毁去记忆,打入轮回,历经十世辛苦,尝遍酸甜苦辣,然后才开始启蒙。

有慧根的慢慢修炼历劫,重登仙位。没慧根的要么继续做人,要么沦落成妖。

再有一种例外就是像我们地府工作人员这样的,受不了轮回之苦,就发配地府,在这十方阴沉之地熬着。

我是百年前来的,恍惚记得第一世把所有悲惨全走了一遍。于是再也不想轮回了,抱着阎王的腿,蹲在奈何桥边哇哇大哭。

阎王比我早到两百年,他那个时候还不是头肥猪,他无奈地看着撒泼耍赖的我,只好把我签下来,做了孟婆。

在我之前的那个孟婆早就熬不住了,喜滋滋重新投胎去了。

前些年听黑白无常说,她慧根不错,现在修成了个地仙,在某地守山。

真羡慕她。

(三)

我签完了各种单子,准备入轮回之道了。

昔日同事都来送我。

阎王是我上司,陆判算我半个上司,牛头马面是我同级,黑白无常是我好朋友。

阎王那肥厚的如同熊爪的手掌伸过来,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察觉出我的异常。

没什么,我是想说——我还是忍不住,盯着他肥硕的体格,好意劝说,你要不要也去轮回一下?你都……这么胖了。

十方地狱死气沉沉,每一天都是对我们的侵袭。

比如阎王,百年前他其实是个微胖正常的男人,被死气浸淫日久,才膨胀成现在这样。

阎王通常都是一千年一轮回的,算算日子,他怎么也快到了,我是真担心他哪天不注意,嘭的一声瞬间爆炸,从此变成飞灰。

阎王依旧是那个臭脾气,他白了我一眼,管好你自己吧。

熊掌在我顶上一拍,眼前瞬间一片霎白。

我恍惚明白,自己已坠入了轮回之道。

 

(四)

我叫孟棠,前身孟婆。

现如今是个十六岁的人间小姑娘,不要问我为什么还有前世记忆。

你应该去问阎王那厮。

阎王那一掌本该抽去我所有法力和记忆,可他居然只是封印住,然后

在我及笄那年,亲自来人间解了封印。

你能想象一个豆蔻少女,突然在某夜撞见鬼,又突然被迫塞了一堆记忆的癫狂吗?

我投胎的这户人家是个小门小户的,父母吓坏了,把我送到了庙里度化。

可我身边站的那厮阴气太重,惹来十万阴兵护佑,直接把这小小的庙给掀翻了。

我起初还是个小姑娘,抱着阎王的腿哭天抢地,求他放过我。

等后来记忆恢复,便也慢慢接受了。

所以现在

我是个年少有为的捉鬼师

当然了,靠的是身边这位。

我的法力仍然是被封印的,修为不够,也不允许。

捉鬼么,主要就是看看,那些游魂野鬼看见我,基本上就怂了。再有一两个厉鬼不怕我的,看见阎王站我旁边,怎么也得吓尿。

毕竟,要是他们不乖,阎王就会叫来牛头马面,押了他们去下油锅。

拜阎王所赐,我如今在这十里乡的,也算小有名气。

 

(五)

我今夜受一位李员外所托,在他家一处古宅捉鬼。

今天阎王不在,他回地府处理事情去了。

阎王刚来的时候,我也问过他为何突然不守本分跑到人间来。

虽然他有权利来,但长期滞留人间是要被罚的。

阎王说他时候到了,想先看看我的体验,以便自己轮回时引以为鉴。

气得我差点没朝他吐口水。

我回骂他说: 你要跟我一起轮回多好,咱俩还能做个伴。

听闻这话,阎王当时只是笑了笑。

说实话,他今晚不在,我还怪无聊的。

刚拎起葫芦喝了口酒,忽然阴风阵阵,伴随着一到裂空之声,古宅的窗楞咔嚓一声碎裂。

我霍地站起,喝道: 妖孽,竟还敢造次还不速速现形

一团黑影浓的散不开,躲在花瓶背后,以为我看不见他。

我执桃木剑劈过去,将沾了弱水的符掷向他,他起初不惧,待那符扑到浓烟时,就像一滚热油,烧的他凄惨怪叫。

不过他倒真是只厉鬼,就这样都没有被符咒困住。

我缓了缓神,暗暗念起召黑白无常的咒语。

毕竟我法力还被封印着,虽看得见阴阳,有个前任孟婆的牛掰经历,但也不是所有鬼都见过世面的。

你在叨叨什么?不知何时,那只鬼不嚎了,缓缓显出丑陋的原型,亮出獠牙向我飘来。

我不慌不忙的念完咒语,才缓缓打量他,想找些词儿同他周旋。

你竟然不怕我?鬼惊愕,你看上去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捉鬼师嘛,什么形形色色的玩意儿没见过?我说的风轻云淡。

笑话,阎罗殿的阎王比你丑一千倍好嘛?就是我自己当孟婆时,那被死气压抑的面貌,也比你恶心一千倍好嘛?

……显然那厉鬼没有见过我这样淡定的捉鬼师。

他桀桀冷笑,我今天心情好,留你一条小命,你最好赶快滚否则——

他话音里的威胁显而易见。

我是不怕鬼的,毕竟在地府待了百年,大不了就是提前回去罢了。

我就是怕疼,做人真麻烦。碰到点小伤,会疼的死去活来,比下油锅还难受。

我一边焦心黑白无常咋还不来,一边又好奇。

我捏了一张符纸,防止他靠近,一边问他: 你是何人?为何在李府旧宅兴风作浪?

那鬼仿佛被触怒,突然暴涨好几倍,嘶吼道: 什么李府?这明明是我家是我家

我被他的阴气搅得心口沉闷,忍不住喝骂: 你吼什么吼,你给我好好说话

那鬼一个劲儿的狂吼,先是尖叫嘶吼,接着竟然戚戚艾艾哭了起来。

周遭阴云密布,潮得令人作呕。

不过在他断断续续的哭诉里,我大概摸清了来龙去脉。

就是说,这鬼原来是个名将之后,家里密谋造反被抄了,他逃过一劫,李家趁机霸占。

老宅被李家霸占以后,这鬼隐姓埋名在李家做了个下人。

谁知李家后来得知他是叛臣余孽,怕招来杀身之祸,直接把他溺死在池塘里。

他带着一腔愤恨不甘而死,于是变成了厉鬼。

他开始报复李家人,李家不堪其扰,搬去了京城。

后来李家没落了,现在的李员外才想起这边还有个宅子,就想请我来驱鬼,然后入住。

我听了半晌,分析给他听,那害你的人早就进了地府,不知在哪一层地狱受苦呢?你不早去投胎,反而在这里害人,你嫌自己罪孽不够深重啊?

鬼厉声咆哮: 你骗我根本就没有天条法理,我只有靠自己,我要杀光李家的人,包括他的子孙十代

真是个蠢货,好在我有耐心,我反问他: 你不信地狱法理,那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跟你讲,也就你藏的隐蔽,否则你早被牛头马面抓走了……

我还待说什么,忽然外面一声霹雳雷鸣,紧接着我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

孟姐姐,啊……是隔壁周阿婆的小孙女儿豆豆。

一声尖叫卡在一半,我大惊,忙冲出去喝道: 快走

果然,电光火石,风雨黑夜,一团黑影将豆豆包裹其中,豆豆小脸儿惨白。

该死

我没想到这巴掌大的地方居然有两只厉鬼,从袖中摸出一道灵符,想也不想就往那团黑影上盖。

那黑影显然灵活多了,闪身一避我便扑了个空。

我跌落下去,顺着地面滚了一遭。

顾不得疼,又忙抽出灵符,想从黑影怀里抢出豆豆。

这时,屋里那团黑影也扑了过来。

他二人一男一女仿佛捉弄我,任我左右扑空,把豆豆抛来抛去。

我气力衰微,也有点懊丧。

都怪我平时太依赖阎王,捉了那么多厉鬼就自以为很厉害,其实还是狐假虎威罢了。

不过我还是趁那两鬼不注意,一个猛扑,把最后一张灵符盖在他身上,从他爪下抢回豆豆。

咔嘶一声,我背脊一阵火辣。

不用说,肯定是那女鬼利爪在我背上抓了一道。

我掩着豆豆,疼的死去活来。

眼泪就要冒出来了,做人太难了,还是让我回地府吧。回了地府我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两东西,放到十层地狱来回受刑,煎炒油炸通通都滚一遍呜呜呜……

我正胡思乱想,突然感觉周遭气场一冷,我激动得哭出声,该死的小黑小白,你们怎么才来?

我边哭边转头,看到一半,哭声卡在喉咙里,阎王?

(六)

我忘记了哭并不是因为我等到了阎王,而是我被吓傻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阎王

清俊挺拔,威武冷厉。

 

要不是他周遭那强大的阴冷之气和熟悉的不耐烦神情,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阎王

这美男子是谁啊,我们十方地狱里打牌高手美食鉴赏家标准肥宅丑男阎王哪里去啦?

 

还没等我回过神,他已经驾轻就熟,把那两只厉鬼捏在手里,嫌弃地一扔,甩去了十层地狱。

豆豆吓晕过去了,我轻轻把她放在地上。

阎王伸出手,在我后背拂过。

我顿时觉得,火辣灼烧感消失不少。

我爬起来围着他转了一圈,打量了又打量,十分不解,你、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阎王一挑眉,似乎有点得意,耗了点法术。

噫~我啧啧叹息,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呢?

这是我没做阎王前的样子。阎王不高兴,你变成人就很好看,凭什么我不能?

我斜了他一眼,咱也不是没见过彼此的丑样,都丑了百年了,还在乎这表面皮囊吗?之前你在我面前剔牙抠脚我都没嫌弃……

……

他好像有些低落,也不愿意损我了,叹了口气,老孟,我没多少年了。

我要是入了轮回,下辈子不一定遇到你们。

这倒也是,一般阎王功成身退入轮回以后,会有上仙在人间指引,很容易重入仙班。

想到这里我就有些难过,我可比不得他,未来如何还是要看慧根的。

就算不修仙不轮回,我回去也不一定继续当孟婆,更不一定能再遇上这么好的阎王、陆判和牛头马面他们。

我想了想,倒比他还失落。

所以……阎王说,他们都安排好了,到你了。

我: ???

我大概明白了阎王在想什么,他前些天回去,原来是安排好了地府的公事,尽量都帮他们完成了梦想。

然后出来寻我,想着替我完成梦想后,他安安心心去轮回。

我感动得差点扑到他怀里哭,呜呜呜,阎王大人,咱们几个处了几百年了,打牌你从来没让过我们,死到临头你反而有点人情味儿了。

阎王嫌弃地推开我,不用的舌头可以让马面拔掉。

(七)

他说要帮我完成梦想,其实也简单,就是送我去见一见那位让奈何桥开遍彼岸花的仙君。

那位仙君打入轮回时,咱地府的要员多多少少了解他犯错的原因。

他是古神西王母大弟子昆仑山神的入室弟子,天资极高,所以没多时就修成了仙。

昆仑一系多为山海守护神,不管三界琐事。

所以这位叫宿攸的小仙君,就被他师父赶去天庭修行历练。

这宿攸吧,之前常年囿于昆仑十万大山,没怎么见过世间繁华,一到东方就迷失了。

结识了花神一派,倾慕花神的大弟子,牡丹花仙。

这本来也没什么,咱们这届天庭很开放,没有什么神仙不能谈恋爱的陋习规定。

就这样,宿攸就和牡丹花仙好了。

好景不长,牡丹花仙某次经过黑龙潭时,一不小心被万年恶龙所擒,禁在龙潭底下吸食花髓。

宿攸知道以后,当然恨啊,立刻奔去黑龙潭。

第一次他是孤身一人,差点死在黑龙手里。

第二次他求天庭派兵,却再次铩羽而归。

你要知道这天地间本就是善恶对等,有至清至明之仙界,就有至浊至阴之冥界。

神仙,妖物,皆是如此。

天道是这世间的规律,天道不分善恶,如违天道,就会立即被天劫劈得粉身碎骨。

天庭不肯再次违逆天道出手剿灭万年黑龙,宿攸只好自己动手。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了上古秘术,强行召令山海万物,为他所用。

那一战双方鏖战激烈,宿攸拼尽全力,终于救了牡丹花仙。

可惜牡丹花仙早已灵丹损尽,又担忧宿攸会被惩罚,所以甘愿自陨,散尽花灵抚慰山河。

宿攸当然逃不过清算,被废了法术,由他师父带回昆仑面壁一千年。

不过他这一千年真是悟了个寂寞,一出山,就去偷无极上尊的天地召魄铃,妄图复活牡丹花仙。

这不闹呢

九道天劫直接打在天庭上方,怒斥天庭管束不力。

这次天庭不敢再疏忽,直接抽了宿攸神格,打入人间轮回。

 () 

当初在地府讨论卦,陆判很嫌弃地说,就他们这爱的死去活来的,你还要横插一脚当小三?

我怒瞪他,这怎么能叫小三呢?那牡丹花仙不是散尽花灵自陨了吗?那可是连轮回都进不去,魂飞魄散了好不好?

还有,宿攸都被抽了神格打入人间了,还记得个屁的往事他这十世,不知要跟多少女人纠葛不清,爱的死去活来呢牡丹花仙个前前前前前任算个屁

黑白无常附和我,就是。

陆判还是不屑,他说,要不是当初被前任孟婆灌了一口汤,我肯定记得我的女人。

一直看我们吵架的阎王闲闲开口,要不要我给你复述一下,你当初是怎么求我,让我毁了你那段痛苦记忆的?

陆判: ……谢谢,不了。

阎王对这事很看得开,毕竟他经常陪我在奈何桥边摆摊。

有些想不开的痴男怨女,跪在我汤铺前哭得伤心欲绝,一边哭一边讲自己的爱恨情仇。

形形色色什么样的经历都有,我俩听都听腻了。

所以当他说要帮我完成追宿攸的梦想时,我还真有点兴奋

(九)

我俩做了百年同僚,怎么着也算半个兄弟。

可要是兄弟改头换面,从一个肥球变成美男子,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更何况这美男子还幻化成人形,撑着把黑伞,气定神闲地走在大路上。

沐浴着众人目光灼灼,我尴尬得无处遁形。

我干咳一声好心建议,那什么,大人要不咱们夜里再出来吧?

阎王转头问我,你很喜欢看鬼吗?

我: ……

倒也不是。我嘴角一抽。

只是您脸色白得泛煞,还撑着伞,难免让人多想。

往那不好的,有违阳刚形象的地方想。

哎不对,阎王跟阳刚二字,是怎么也不搭边儿的。

 

阎王带我去了京城。

按阎王的话说,这宿攸第一世就是个好命,直接投到皇家,做了五皇子。

既是皇室,算半个真龙天子,我们便不能随意妄为了。

阎王不能插手,我没有法力,所以我俩一商量,决定还是用老办法。

阎王去吓唬他们,我亮出捉鬼师的响亮名号,趁机接近宿攸。

我俩不打无准备之仗,阎王在深宫招了个投井而死的孤鬼,先打听打听皇宫的情况。

这个孤鬼生前是个宫女,她主子是前朝某位妃嫔,争宠失败被打入冷宫,连累了他们一宫的宫人被罚入掖幽亭。

这个女鬼生前可能比较跋扈,所以主子一倒,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在某个夜黑风高夜,被人算计扔进了井里。

因为她是短折而死,且幽怨挺大,所以一直滞留在这儿未曾投胎。

阎王优雅地浮在半空,闭目养神,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

嗬,他当年和我一起在奈何桥听故事时,还曾因为好奇把人家美女的头拧下来端详。

现在装什么装

我撇撇嘴,转头问那女鬼,你的意思是,现在那位五皇子,就是你前主子仇人的儿子?

女鬼面露凶相: 那贱人用阴毒的手段上位,才害了我主子,她和她那孽种,都不得好死

咒人死是最无力的报复了,我在她头上拍了一拍,……死都死了,怨气还这么大,你想不想投胎? 

女鬼一咬牙,不想我还要盯着那贱人,我要亲眼看到她不得好死

好吧,随你吧。

我朝阎王一招手,他施施然飘了下来,转头瞥了一眼女鬼,女鬼到底怕他,幽缩成一团匍匐在阎王脚下。

孤鬼最多飘荡三十年,三十年之后仍不去地府轮回,便等着魂飞魄散吧。

走了。我用胳膊肘杵他,跟我出来玩,别老记着工作。

他闪身一避,我顿时大怒: 咋了,你以前肥得跟一摊肉似的,我还照样给你按摩呢现在你整好看了,我就碰都碰不得啦?

……阎王无语,不是这个意思。

我仍然气呼呼的盯着他。

他叹了口气,伸手。

我扭过头不理他,突然手背一凉,一股锥心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我……啊

我疼得叫出声来,颤抖着离了他好几丈,哆哆嗦嗦的问: 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伸出一根手指,只是点了你一下。

我看向自己手背蔓延到手心的黑斑,就像一团阴邪之气侵入我的身体。

我哭丧着脸,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本君现在、是实体。

我一呆,啊?

(十)

之后的好几天,我都离他离得远远的。

按他的解释是,他因为想在白天幻化成形,所以又动用法术,把自己变成了实体。但他毕竟是阎王,即使封印也盖不住周身阴冷,所以不能碰人。

我真是不能理解,他一个阎王,主管六界阴邪之气的阎王,承载了地府的绝大多数死气的阎王,居然有朝一日,为了好看、为了光明正大走在太阳下,一次次突破底线,滥用法术,简直厚颜无耻

因为他把我冻伤了,还不跟我道歉,所以我们的计划推迟了好几天。

本来,我们商量好,由他去吓五皇子的生母淑贵妃,然后我自荐驱鬼,以此赢得五皇子的好感。

可我们不是闹冷战了么?再加上真龙天子皇帝最近一直和淑贵妃形影不离,我俩没机会下手。

倒不是阎王怕人间的皇帝,只是我俩这番胡闹到底不合规矩,闹大了是要被罚的,我们不想惊动天庭。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已经是七月半了。

好家伙,正是鬼门大开的顶顶阴邪的日子。

这天皇宫大门紧锁,我和阎王又互相刺了几句。他被我一激将,气呼呼跑去皇宫了。

我是肉体凡胎啊,又进不去皇宫,只好给自己洒了一通符水,然后跑出去游荡。

谁知,就这一晚,出事了。

(十一)

七月十五,鬼节。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大街上只有无数孤魂野鬼嚎哭,我倒乐得清闲。

黑白无常他们也飘了上来,今天是他们难得的闲暇日子。

 

我们找了一处喝酒,聊到地府的近况。

听说阎王前些天给你们圆梦去了,怎么样,最近开心吗?

小黑叹了口气,别提了,阎王前些天跟上头提了要入轮回的事,估摸着没多久,就有堕仙来替他了。

咱们这些年真心快活,我实在舍不得他走。小白灌了口酒,再说那新来的上司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尿性,更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处的来。

小白那吊起的长舌湿淋淋的挂到我肩膀上,仿佛手臂搂住了我,惹得我一阵犯恶心,虽然他根本碰不到我。

他一边斟酒一边哀叹: 要说好命的还数你老孟,你本该在地府熬个一千五百年再入轮回的,谁知碰上个好阎王,说让你投胎就投胎了。

他这话倒没说错。

阎王因要承受下沉的死气,所以熬一千年就要入轮回。而我们这些地府的工作人员一般都要工作一千五百年才能入轮回,更有甚者如陆判要工作两千年

我们这一届同僚,阎王来的最早,快一千年了。陆判和黑白无常他们比我早一百年,九百多年。而我来的最晚,却走的最早,他们岂能不羡慕?

我得意不已,嗐,各人的命,求不来。

黑白无常笑骂了一阵。

子时一过,他们就要收拾收拾回去了。

小白朝我挥手,回去吧,我俩这一走,你小心些。

我点点头,没事的。

 

我以为,最不济就是遇上一只恶鬼。

可现实狠狠抽了我一巴掌,告诉我,我还是太天真。

 

(十二)

 

我捂着高高肿起的脸,蜷着腿坐在地上,期期艾艾的问,你是千年的老妖,为什么要把我掳过来?

老妖瞪了我一眼,没说话。

是的,我遇上了一只妖精,还是只千年老妖。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他活了千年?

他自己说的

 

这妖怪好像在躲着谁,所以刚才在我喊出声的时候毫不含糊地给了我一巴掌,生生把我的求救声断在喉咙里。

我的腮帮子肿的跟馒头一样,口齿不清,妖大王,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您大人有大量,还是把我放了吧。

他不理我,念起咒语,在山洞外布了一层结界。

我继续好言相劝,您看您修行千年多不容易,何必因为我一介凡人毁了根基呢?

妖怪布完结界安心许多,这才有功夫回头看我。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通,笑道: 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还懂得这些。

嗐,话本看多了呗。我继续敷衍。

 

这妖怪是掳了我,而不是吃了我,说明是个往正道上修行的好妖怪。

既然如此,应该不会要我性命。

果然,妖怪叹了口气。

他舔了舔手背的伤口,嘟囔道: 俺在躲一个仇家,借你身上的人气遮遮味儿,等过了这茬俺就放你走。

我大喜,多谢虎大王

妖怪一怔,拧眉看我,你怎么知道俺是虎妖?

我: ……啊?

您的虎爪子都露出来了啊喂

虎妖盯了我一阵,忽然疑惑道: 俺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有,小人之前远在乡野,就最近才进京,您肯定是认错了。

虎妖愣愣地看着我,是么,可我总觉得面熟……

这眼神盯得我有点发怵,不料他竟伸出他那虎爪子,缓缓往我脸上盖。

尖爪獠牙,我啊的一声叫出来,拼命往洞外跑,救命啊

别叫,别叫虎妖如梦初醒,气呼呼地扑过来捂我的嘴,你别给俺惹麻烦,否则虎爷吃了你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洞外一道女声娇叱,大胆虎妖,逃至此处还敢掳人,真想魂飞魄散不成?

虎妖恶狠狠盯着我,你看你看要不是你叫,她怎么会知道我们藏在这儿?

他亮出利爪卡住我的脖子,怨道: 都怪你

我被他卡住脖子,呼吸不畅,想回怼都怼不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结界被破,一个粉衫女子身着银光跃然而至,漆黑的山洞顿时一片明朗。

我用尽全力,拼命喊出声,神仙救我

粉衣女子大惊,怒道: 你快放开这个小姑娘

虎妖冷笑,好说,只要海棠仙子放俺一马,俺就立马放了她。

噢,原来这个粉衫女子是海棠仙子,今夜真是大开眼界。

只见海棠仙子秀眉一拧,你我之间的恩怨另算,与她有什么干系?你要敢伤她……

她冷哼一声,恐怕在劫难逃

虎妖亦怒: 你也知道近日是俺历劫之时,为什么要咄咄相逼?

谁让你作恶犯上,偷走大荒神女的伏珠

说了多少遍了,那是神女当年送给俺的

胡说道伏珠是神女的心爱之物,岂会送给你这孽畜海棠仙子大怒,素手一勾就牵来浩瀚花海,花瓣片片凌厉似刃,朝虎妖席卷而来。

妈呀

这个海棠仙子瞧着娇滴滴的,怎么出手这么狠辣?

你就算不顾忌虎妖,也要顾忌顾忌我呀

我现在可是肉体凡胎,哪抵得了这个

完了完了,我在心底大呼完蛋。

可惜无人听见。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虎妖念咒成墙,顿时在我俩身边形成一道屏障,将花刃堵在外头。

虎妖念了道咒语,然后我就被一条无形的绳子捆绑住,扔到了一边。

他俩全力对抗起来,你来我往,不分上下。

嘿,别说,这虎妖到底是千年的妖精,真有两把刷子

我就躺在地上看他俩斗了快一柱香的时间,从刚开始的聚精会神,到后来的索然无味。

修行相当,彼此都不敢下狠手,只能是牵扯罢了。

可能是拖得太久,虎妖怒吼一声,远处山野都能听到这声浑厚的虎啸。

你追了俺快两百年了,就算伏珠不是俺的,与你有什么干系?

海棠仙子一排银牙咬得死死的,大荒神女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将她的宝贝据为己有,就是不配

这回两个人都动上真格的了,同时发力愈演愈烈,看得我心惊胆战。

海棠仙子毕竟是神仙,修行比虎妖深厚些,她提气一掷,一道银光闪过,瞬间突碎了虎妖的护盾。

虎妖力不能及,加之身上有伤,不敢恋战, 偷偷从怀里掏出一个碧色珠子。

我忙大喊: 仙子小心

海棠仙子来不及避让,幽光一闪,逼得她倒退几步。

谁知趁此慌乱,虎妖顺手将我一拎,腾云西去。

我急道: 你快放开我,否则……

虎妖嘿嘿打断我的话,否则什么?你以为俺真怕那海棠仙子?俺就是不想伤她,不然俺早就……哎哟

哎哟

我俩同时撞上一面结界。

虎妖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怒骂: 哪来的小鬼,竟敢算计你虎爷?

我瞧这光秃秃黑黢黢的林子也正奇怪呢,忽然周遭一寒。

月光黯淡几分,鸦声四起。

黑林子树枝乱虬被冷风吹得呼呼作响,山野间阴风阵阵,颇有万鬼同哭的架势。

 

后追来的海棠仙子脚步一顿,同时警惕地盯着四周。

虎妖利爪卡着我脖子威胁海棠仙子,一边警惕周围。

他俩正自疑惑,我却了然,那谁来了呗。

果然,一道黑影向我袭来,不过瞬间,天摇地转,我已离那虎妖数丈之远。

阎王手指在捆我的绳上一点,那绳子就化成尸水,渗进地底深处。

虎妖大惊: 你、你是谁?

海棠仙子疑道: 阁下死气沉重,莫不是来自地府?

正是我得意地一扬下巴,知道这谁吗?这位就是是掌管十方地狱的阎王

我朝虎妖伸指一点,恐吓他: 你摊上大事了

虎妖有点发怵,却梗着脖子应道: 那,那又怎样,俺、俺又不曾去过地府不认识你也是正常,你不能治俺不敬你之罪

他就是仗着阎王不干涉妖界,不会拿他怎么样罢了。

确实。阎王点头,他向虎妖逼近一步,话音不轻不重: 但你不该动她。

虎妖显然架不住阎王身上的阴寒,双股颤抖,哆哆嗦嗦: 她她她,她就是一个普通凡人罢了。

阎王一顿,眼神阴冷了几分。手掌落在虎妖头顶,瞬间将他冻成一座冰雕。

她是我的人。

 

(十三)

我狂点头,我当然是他的人。

我生是阎王的人,死是阎王的给力下属兼地府年度十佳好员工

 

你真把他冻起来了?海棠仙子大惊,跑过去察看虎妖。

阎王没再管他们,转头看向我,忽然眉峰一拧,脸怎么了?

我摸了摸浮肿得如同发面馒头的脸,没好气的说,嗐,还不是这老妖精干的好事儿

我眼神盯着海棠仙子,她正围着虎妖打量,似乎要拿回那颗碧绿色的珠子。

殊不知,那颗珠子已在我手中。

刚刚趁阎王救我的时候,我悄悄从虎妖身上偷过来了。

我小声催促阎王,我们快走吧。

阎王: 什么?

我拉他的手,我说快走

我一时情急才去拉他,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强大的寒意瞬间蔓延而至……

妈耶,我也要和虎妖一样,变成冰雕了。

 

(十四)

在人家穿的稀薄的七月浓夏里,我裹着大棉被围着火炉在烤火。

碧绿的珠子没了,脸上没消肿,骨子里的恶寒还在一点一点的消散,像小虫子咬食骨髓一样疼。

都怨你我抽抽鼻子,没好气的说,你为啥要变实体,我每次碰你都很受罪,你知道我特别怕疼的我死都不怕,就怕疼

阎王坐在我对面,难得没和我互怼。

他闷了半晌,要不,我再变回去?

好啊。我想了一下,又开心起来,你等一下,你坐过来些。

他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扭扭捏捏,变回去之前,你让我好好看看你。

阎王说这是他本来的模样,可是自从他变成这样,我都离他远远的,从不曾仔细打量过。

眼瞅着他又要变回去了,我还是认认真真看一下吧。

看美男嘛,不亏。

我就那么一说,没想到阎王居然真听话地坐过来,一句反驳都没有。

哇,阎王是死到临头转性子了?这么好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控制还是我习惯了,我觉得寒意不如之前那般重。

他一手撑在案几上,一边任我打量。

说真的,阎王的本体是真好看。

龙章凤姿,眉目如画。

除了煞白的脸色,五官浓墨重彩,是英俊到恰到好处的完美。

他的眼睛最好看,幽深,像一汪深潭。

我凑过去仔细瞧,几乎要凑到他跟前,他却突然抬眸。

我俩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我在脑海里疯狂搜刮词儿以缓解尴尬,干咳一声,讪笑,大人你本体真的俊美无双,想来你做神仙的时候,定是倾倒四海的存在

定是倾倒四海?他闷笑。

那么冷酷的阎王居然笑了,而且他现在还这么好看,美人展颜,如天光乍现……

我一时痴了。 

我呆呆的说: 阎王,你知道为啥我们地府从来不搞办公室恋情吗?

为啥?

我哀嚎: 因为在地府的时候我们都太丑了

阎王膨胀如球,偌大的王座都放不下他肥大的身躯。

陆判绿脸红胡须,比妖怪还像妖怪。

牛头马面就不用说了,都不是人样了。

勉强算人的黑白无常,一个黑的跟炭一样,一个成天吊着猩红的长舌……

就连漂亮的画皮魅们,剥了皮都是一具具骷髅,能心动才怪嘞

阎王懒懒地倚着木榻,这么说,我现在这样让你心动?

心动。我摩拳擦掌坏笑,如果碰你不被冻,我特别想把你办了。

阎王一挑眉,哦?把我办了?你确定?

嗯。

他盯着我,蓦地笑了,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我狠狠一点头,如果可以,我一定

我可是前任孟婆,在奈何桥边拦下无数俊男,脸皮赛城墙的孟婆

当年我脸皮厚到什么程度呢?

有段时间,过桥的俊男靓女要是不喊我一声漂亮姐姐,我都不给他们汤喝的……

我正喜滋滋回忆我的辉煌历史,突然发现阎王手握成拳,额头滚下大颗大颗的汗珠。

夭寿了,阎王居然会流汗了

我又惊又奇,伸手在他眼下挥了挥,你没事吧?

没事。他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

皱眉不语了好一阵,然后才看向我。

我缩成小小的一团蜷在榻边上,怕他心性大变再把我冻成冰。

来。他说。

我一愣,来什么?

他把手伸向我,我眼疾手快一躲,急道: 你干嘛?我怕疼的

谁料他又来抓我,这次我没能躲开,被他扼住了手腕。

我哭丧着脸,做好了被冻的准备。

一,二,三……我睁开眼,咦?没被冻?

我反手摸他的手腕,惊喜不已,热的?怎么会?

阎王没有回答我的疑惑,他将我一扯,箍到他身前,挑衅地说,你不是说要『办了』我?

呃……我眼神闪避,以手推他,都是几百年的兄弟,太熟了,算了算了。

他不肯松手。

我挣了一会没能挣开,拧眉瞪他。

阎王忽的勾唇,他一手按在我脑后,一手勾着我下巴,将我按向他。

唇上微润,我脑中一片空白。

只听见某个低沉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嗤笑。

胆小鬼。

 

(十四)

我跟阎王亲了。

小白耳朵有点背,什么?

我呆呆的复述: 我说我跟阎王亲了。

 

这回他听清了,十分不以为然,这有啥,前两天牛头赢了钱,一高兴抱着我又亲又啃,把我舌头都啃掉半截

……

我鄙夷地看向他拖到地面的长舌头,这不好好的嘛。

嗐,长得快罢了。

小白把配好的符水递到我手边,他道: 不跟你瞎扯了,过几天皇宫死的人多,我得去接人呢。哦不,接鬼。

他说完就消失了,都没等我跟他道声谢。

 

所谓的符水其实就是黄泉的源头——弱水,最多再加一点点彼岸花的花粉。

我擦拭瓶身,回想起阎王那天的笑语,忿忿不平: 胆小鬼?居然说我是胆小鬼?我才不是什么胆小鬼呢我是人是人

嘀咕什么呢?阴恻恻的声音飘忽而至。

我: ……

没啥。我瞥了他一眼,他没有脚,飘在半空中。

据他所说,是因为那天用法力强行压制身上的阴气,所以最近反噬了。

而且他也变不回俊男的样子,所以他现在是个灵活的、飘在半空的猪~

我搁下手里的瓶子,忍不住问他,整我有意思嘛?

他愣了一下,你觉得我在整你?

难道不是?我摊手。

他定定的看着我,蓦地无奈一笑,算了。

我莫名其妙,这阎王,是不是吃错药了。

(十五)

虽然他奇奇怪怪的,但我们该办的事还得办。

据阎王所说,他那夜已经把淑贵妃吓得不行,接下来就是我大显神通的时候了。

我好奇: 你怎么吓她的?

也没什么,就是现了原型,给她开了一会儿的阴阳眼。

我白了他一眼,就跟当初对我那样?

差不多吧。

我有点可怜她,又有点儿幸灾乐祸。

巨丑无比且凶神恶煞的阎王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又看得清身边无数鬼魅,任谁都会被吓得不轻吧?

更别提深宫里娇柔的淑贵妃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依计划行事。

阎王继续去吓贵妃,而我打出驱鬼师的名号,去几个大臣家里装模作样的做了一套法事,收拾了几只厉鬼。

没几日宫里就有人过来,说请我替贵妃娘娘驱邪。

接引我的这位是郑公公,听说是皇帝跟前儿的大太监。

孟法师这边请……

我摆手,公公叫我孟棠就好。

法师什么的还是算了,我现在半点法力也没有。

郑公公轻轻一笑,依然恭敬得很。

我没话找话,娘娘中邪,五皇子不在身边吗?

前几日在的,今日殿下出宫为娘娘祈福去了。

我有点失望。本来就为了见宿攸来的,谁料又扑了个空。

但不管怎么说,本职工作先做好吧。

我是傍晚进宫的,游魂野鬼都没敢出来呢。

淑妃娘娘躺在金丝银被双鸾凤榻上,哎呦哎呦哼哼个不停,旁边漂亮的小丫鬟们在给她揉太阳穴。

法师来了?她如见救星。

我忙行礼,又道: 娘娘且安心躺着就好,待小可施法布阵,今日子时一过,邪祟宵小必退。

唉,多少道士和尚来过,皆吓得脸色惨白,但愿小法师你能助本宫早日脱离苦海……哎哟哎哟哟……

她才不过说了两句话,就冷汗直滴。可见天生娇贵,不是我等粗人能相提并论的。

让下人们扶贵妃进殿,我在殿门外贴了符咒,又有模有样的摆了个普通的法阵。

然后叫所有人进去,我自己蹲在殿门外看月亮。

月光皎洁如练,照在宫殿长廊外,莹莹一片白。

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个鬼,但是等来了黑白无常。

他俩手持铁链,倚着石狮子,好像是在等什么。

我朝他俩挥手,嘿,干嘛呢?

黑白无常见到我也很开心,一蹦一跳跑到我跟前。

我俩出任务呢。

哦,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小白说皇宫要死很多人。

咋回事啊,咋突然要你俩一起上来呢?

我的言下之意是,这得死多少人啊。

还不是宿攸哦,现在应该叫他五皇子。小黑气愤,今晚要发动宫变呢

宫变肯定会死很多人咯。小白跟小黑一唱一和。

为啥他要宫变?我不解。

他俩随手抓了个游魂讲给我听。

原来宿攸在皇宫排名第五,但是母亲是宠妃,自己又得宠,所以想做太子。

他利用这两天淑贵妃被邪祟缠身的事,自请去佛寺祈福,洗脱嫌疑。

然后以他母妃为饵,再又以巫蛊之名借机陷害他的哥哥们,逼他哥哥们造反,自己趁机回宫护驾。

小黑: 总之,一个字,狠。

小白: 两个字,阴险。

我: 三个字,太棒了

小黑小白同时侧目,就这样你还夸他?

这有什么我不以为然,宿攸可是投身在皇家,没点心机还在皇宫混什么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仙君下凡必须精彩,我非常看好宿攸的传奇第一世

小黑小白不约而同赏我一个白眼。

我们仨就一起等着,等了快一个时辰,也没见一点儿动静。

我拍拍小白,疑惑道: 你觉不觉得有点儿奇怪?我好像闻到了彼岸花的味道。

小白嗅嗅鼻子,好像是哎。

小黑眼神呆滞,别猜了,你们看那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浑身一僵。

是阴兵

 

(十五)

西南角出现阴兵,这是什么情况?

地府能召令阴兵的只有阎王和陆判,陆判常年缩在他办公室里极少外出。

而阎王,除了那年招来阴兵强行进庙找我,平时根本用不到啊。

 

小黑小白已经飘远了。

我想跟过去看,又怕那边刀剑无眼,伤了我这柔弱的肉体凡胎。

皇宫里的孤魂野鬼渐渐往这儿飘,殿内的贵妃娘娘又哎哟哎哟地直呼头疼。

我掏出小瓶子,调了道符水洒在她身上,叫宫女把檀香焚上,哄她入睡。

还没哄得她睡着,殿内突然阴寒,贵妃宛如炸毛的猫,凄厉地叫出声来。

这回不但是她,连宫女们都头晕目眩,脚软无力。

我猜是阎王来了,忙安抚她,娘娘别怕,小人这就去收了妖邪。

 

我三步并两步跑出殿,锁上殿门,阎王果然站在殿外。

我跑过去捶他,你干什么?想吓死人啊?

他一把抓住我,焦急地问: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我好的很。

他松了口气。

我瞧着西南角还有些阴气,随口问他,出什么事了?

奈何桥塌了,我招些阴兵修桥。

啊?奈何桥又塌了?我比他还着急,那怎么办?天庭知道了吗?溜出来的游魂多不多?我的汤铺子有没有受损,哦,还有……

不知,不多,没受损。阎王不耐烦地打断我。

我被他堵得一噎,到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他冷哼了一声,陆判他们都没事,黑白无常马上回来,你的汤铺子被画皮魅挪走了,你还要问什么?

冲我发什么火啊,又不是我把奈何桥推倒的。

我腹诽不已,但他目光如炬实在躲不过去,只好小声嘀咕: 那、那您会不会受到天庭的责罚啊?

他一顿,狠狠盯着我。

眼神凶狠,像嗜杀的野兽,我下意识往边上躲了躲。

只要你别给我添麻烦就行了他怒吼,惊起寒鸦一片。

我扁扁嘴,委屈极了。

我怎么了嘛,是他解封了我记忆,是他主张帮我追宿攸。哦怎么着,现在遇到烦心事就拿我撒气啊?

什么毛病

我离他远远的,生闷气。

阎王也是,我俩谁也不理谁。

就这么僵持了一阵,忽然听见一阵轰鸣,好像是来自地府的催促声。

我望向阎王,果然,他眉头紧锁。

阎王的臭脾气我知道的,极少跟人主动道歉。

我们做下属的,这个时候不得善解人意?

我撇撇嘴,大人有事就先去忙吧。

他阴沉着个脸,好像谁惹了他。

他抬手划了道结界,话音冷硬,你等我回来再行动。

哦。我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回他。

他飘到我跟前,一手捏住我下巴,迫我抬头,听到没有?

看样子还挺较真儿,我不情不愿地答道: 听到了。

他还想说什么,地府的催促声愈发急迫,他只好叹了口气。

转瞬在我眼前消失。

他走以后,我揉着下巴,越想越气,狠狠啐了两口,又跺了几脚。

死阎王,要不是阴阳相隔,我非把你办公室里收藏的纸娃娃都剪碎不可,呸呸呸臭上司

因为阎王布了结界,人鬼都进不来,殿内的贵妃和宫女难得好眠,这会儿都睡着了。

我百无聊赖,坐在宫殿长廊下眺望远方。

阴气还在加重,看来奈何桥这次损坏得蛮严重。

说起这个奈何桥,这里头还有一段故事。

奈何桥据说是上古大神抽骨而建,渡化亡魂,按理说应该是最坚固不过的了。

可谁能想到这百年来居然修葺了七次简直跟人间的豆腐渣有的一比。

听阎王说,奈何桥本来没问题的。但在百年前,在我还不是孟婆的时候,不知被谁从中劈断,彻底毁了神骨根基。

所以即使后来修补那么多次,也不能完好如初。

我真该庆幸奈何桥不是在我任期上崩塌的,不然真是有理说不清。

我等了好久阎王也没有回来。

人也没一个,鬼也没一个。

我好无聊。

正烦躁呢,忽然眼前亮光一闪,有个粉衫子的少女落在不远处。

是海棠仙子。

我兴奋地朝她招手,仙子,仙子?

她瞧见了我,却撞不开结界,正在使法术打算破结界。

别麻烦了。我朝她挥手,阎王布的结界,不是谁都能破的。

她不信邪,还在拼命尝试。

费了好大的劲,也没能撞破。

她腰间有个东西泛着碧绿幽光。我一喜,那颗珠子被你拿走了呀?

我还以为被阎王私吞了呢。

海棠仙子粉脸儿满是失望,是啊,我就是打算还你的。

真的?我狂喜,那你把珠子丢过来就好了,阎王留的结界只拦生灵,不拦死物。

海棠仙子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真的。我猛点头。

她把珠子丢了过来,眼瞅着珠子一半过了结界,她旋身一转,竟附在珠子上通过结界

我目瞪口呆。

好聪明的仙子

她过来以后现了真身,一个飞奔,扑我我怀里,又哭又笑,太好了阿棠

我被她撞了满怀,脑袋有点懵,搞不懂她这是在玩哪一出。

怪难为情的,我勉强从她臂弯里挣脱,讪笑道: 仙子这是做什么?

狂喜过后,她回过神,扳着我的肩膀郑重其事,阿棠,听着,你不能任阎君胡闹。赶紧封了记忆,安稳度过这一世,重登仙位。

我: 啊?

你保留记忆,跟阎君不清不楚,难道还想着回地府做孟婆不成?听话,我会找时机接引你,阎君他不怀好意,你千万不能上他的当海棠仙子苦口婆心。

我听得一头懵,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听她这意思,我以前和海棠仙子是旧相识?

她要助我历劫登仙?

这固然是好事, 可她说阎王不怀好意是什么意思?我跟阎王处了百年了,他什么品行我能不知道?

百年的同事和一个相识不久的仙子,谁亲谁疏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推开她,冷道: 仙子如果能接引我, 我自然感激不尽,但你叫我不要相信阎王, 我做不到。我们之间有百年情谊,并非一朝一夕,一句话能诋毁的。

我把碧绿珠子扔给她,仙子请回吧。

海棠仙子急得跳脚,阿棠,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百年前你要是听我一句, 哪里需要受这么多苦?

我背过身去,没答话。

在地府的这些年里, 我悟透了一个道理: 永远不要去找过去的记忆。

亡魂到地府时,总要跟我絮絮叨叨, 说说他这辈子的得意、遗憾。

而孟婆汤一喝,他就忘得干干净净, 下辈子再走到我跟前时,又周而复始。

重复着不一样的故事, 同样的话题。

地府里谁不是昔日的神仙呢?可大家都默守这样的规矩: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必再提。

所以我从没问过我的前世, 也不感兴趣。

海棠仙子见我不理她,也沉默了下来。

乌云密布,星月隐匿,我嗅到杀气和尸水味,忍不住好心劝她。

这里死气很重,仙子还是回去吧, 阎王就要来了。

她一怔,醒过神来, 不错,我是要躲着阎君。

我正庆幸她把我的话听了进去,突然见她亮出掌心, 碧绿的珠子渐渐浮在半空,向我飞来。

我大惊: 你要干什么?

阿棠,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

最新章节

相关推荐
  • 明日限行
  • 不见曦月
  • 全家要造反陈思君李慕卿
  • 沅沅的英文
  • 狐妖小红娘镜花篇
  • 阿梨粤是哪里人
  • 阿梨粤的十首经典歌曲
  • 阿梨粤晚风心里吹
  • 宋阿梨裴稷宋如初完结
  • 阿梨粤的抖音歌曲
  • 小桥整治
  • 宋阿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