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丁国之夜

声明：本小说内容为虚构创作，其中涉及的特殊设定、极端情节及负面场景（如人口贩卖、非法交易、暴力行为等）均为艺术化表达，旨在反映作品主题与人物命运，不代表任何现实中的价值观或行为导向。

此类情节仅为推动故事发展的虚构元素，作者坚决反对一切形式的违法犯罪行为及违背伦理道德的行径，亦不赞同任何伤害他人的极端思想。

请读者在阅读时注意区分虚构与现实，树立正确的法律意识与道德观念。

正片开始：凌晨五点半，纪念堂路87号的电梯间己经像沙丁鱼罐头般鼓噪起来。

姬亿元把洗得发白的工装袖口用力往上卷了卷，金属拉链在昏暗的光线下蹭出细碎的声响。

这栋两百层高的住宅楼里，每一层都塞满了和她一样的小母鸡，楼道里永远飘着廉价清洁剂和隔夜饭菜混合的味道，电梯数字跳动的速度总赶不上背后催促的脚步声。

“让让！

赶不上六点的地铁了！”

身后传来尖利的叫嚷，一只戴着红色发带的母鸡挤过人群，工装后颈的标签歪歪扭扭写着“TUX-3车间”。

姬亿元往角落缩了缩，指尖触到口袋里皱巴巴的地铁票——这是她辍学后的第三个月，也是在TUX电子厂打工的第九十天。

十二岁的年纪，本该在鸡源特别行政区的义务教育学校里描红练字。

可上个月的家长会，班主任把那张画满红叉的数学试卷拍在桌上时，母亲正在流水线上给手机屏幕贴保护膜，父亲在北沙区的建筑工地上扛钢筋，谁也没空来听老师念叨“升学希望渺茫”。

姬亿元盯着试卷上自己涂鸦的小鸡，突然觉得那些勾股定理远不如电子元件认得真切，第二天就揣着户口本复印件，跟着劳务中介走进了TUX集团的大门。

地铁进站的风卷着热浪扑过来，姬亿元被人潮推着往前涌。

鸡源地铁的车厢壁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划痕，广告海报边角卷翘，印着最新款智能手机的宣传语：“触摸未来，就在此刻”。

可此刻车厢里的未来，是此起彼伏的哈欠和磨得发亮的工牌。

她对面的座位上，三只母鸡头靠着头睡得东倒西歪，工装裤膝盖处磨出了透明的塑料感，其中一只的鞋带断了，用透明胶带缠了三圈。

“北沙区科技园到了——”机械的报站声里，车门像被撕开的裂口，涌出的人潮几乎把姬亿元掀翻。

她拽住扶手稳住身形，视线扫过站台广告牌：TUX集团的标志像只巨大的眼睛，俯视着攒动的人头。

这里是豆丁国的新城区，却比老城区更像个巨大的蜂巢，科技园南路两侧的厂房连绵不绝，玻璃幕墙上反射着灰蒙蒙的天，看不见一只飞鸟。

TUX电子厂的厂房大得像座迷宫，姬亿元跟着人流穿过三道安检门，金属探测器的嗡鸣震得耳朵发麻。

车间里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数百条流水线像银色的河流，无数双戴着蓝色手套的手在传送带上翻飞。

她的工位在第17条线的末端，任务是检查手机屏幕的边缘是否有气泡，指尖每天要重复这个动作至少八千次。

“姬亿元！

发什么呆！”

组长的声音像鞭子抽过来，一只戴着红袖章的母鸡叉着腰站在旁边，工装上的编号“001”被汗水浸得发暗。

姬亿元慌忙低下头，目光落在传送带上缓缓移动的玻璃屏幕上，映出自己模糊的脸：绒毛还没褪尽的额角，工装领口磨出的毛边，还有那双本该握着铅笔、此刻却沾满指纹的手。

车间外的公告栏里，贴着最新的招工启事：“年龄12-45岁，包吃住，月薪含加班费可达三千豆丁币”。

公告栏下方堆着半人高的垃圾桶，装满了吃剩的盒饭和废弃的包装纸，几只麻雀在碎屑里跳来跳去，被扫地的老母鸡挥着扫帚赶开。

七点整，流水线的马达发出轰鸣，姬亿元的手指开始随着传送带的节奏起落。

窗外，北沙区的天际线在雾霾里若隐若现，更高处的写字楼亮着零星的灯，据说那里的鸡不用戴着防尘帽，也不用数着屏幕上的气泡过日子。

她偷偷抬眼望了望，一只飞虫撞在紧闭的玻璃窗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很快被机器的轰鸣吞没。

第一片有气泡的屏幕滑过来时，姬亿元的指甲在玻璃上划出细不可见的痕迹。

她想起三个月前离开学校的那天，同桌把一本没写完的练习册塞进她书包，说“等你想回来，我给你补数学”。

可现在练习册压在宿舍的枕头底下，封面己经被汗水浸得发皱，就像她那些没来得及发芽的课本时光。

传送带载着屏幕向前流动，像一条没有尽头的河。

姬亿元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灌满了车间里特有的、混合着胶水和静电的味道。

在这座人口密集得喘不过气的城市里，十二岁的小母鸡们正在流水线上，把自己的日子，一片片装进手机屏幕的反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