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我会以此要挟逼他娶我。
可产后第十天,我却孤身一人离开了京城。
李北州抱着孩子追来,眼眶通红望着我,
江净秋,你不要我,现在连自己生的孩子也不要了?
我没忍住,落了一滴泪,却并不曾回头。
只是看着远方空旷自由的天幕,平静道:
对,你和孩子,我都不要了。
1
我说完这句话后。
李北州就抱着襁褓中哇哇啼哭的孩子,转身离开了。
他那样的出身,那样骄傲的人。
能做出追到高铁站这样的事,已经让人无比意外。
但其实这不是我和李北州第一次分开。
三年前,我们分过一次手的。
而分手的前一天。
他位于顶层的奢华办公室内。
在那张价值千万的实木办公桌上。
他亲手,一件一件脱掉了我身上的衣服。
我躺在桌子上,羞怯地闭了眼。
李北州俯下身吻我: 净秋,你知不知道。
你每次进来汇报工作的时候。
我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在这张桌子上,狠狠要你一次。
2
那天下午,他的办公室门锁紧闭。
他的机要秘书和贴身助理守在门外。
整整三个小时。
我筋疲力尽,被他从桌子上抱下来。
又抱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北京城寸土寸金的 CBD 最中心的摩天大楼。
万事万物渺小犹如蝼蚁一般。
净秋。
李北州自后拥着我,热吻落在我耳畔。
要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我的手指在冰凉的玻璃下,划下一道一道的湿痕。
玻璃上倒映出我蕴着春色的脸。
和眼底两汪潋滟的水。
那水在波动,颤栗。
随着越来越重越来越疾的顶撞。
到最后,终于破碎了,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我向后去抓他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指。
李北州,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似乎很低地笑了一声。
又将我转个身,紧紧抱在胸前: 傻子,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3
我确实很傻。
直到他快要订婚。
才知道他已经和准未婚妻交往一年了。
那一年里,他时常飞法国。
原来不是出差,而是去看他未来的妻子。
递交辞职报告那天。
天阴沉沉的,闷热无比。
我站在那张办公桌前,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
李北州脸色不虞,迟迟不肯签字。
我也并未催他,只是平缓地讲起一件旧事。
你还记得两年前那次意外吗?
周家破产,他们的小公子雇人行凶想报复你。
我帮你挡了一刀。
我笑了笑,顶着红肿的眼看着李北州:
你当时说过的,会答应我一件事,永不食言。
我一直没有想好让你答应我什么事。
但是李北州,我现在想好啦。
我们结束,彻底分开吧。
李北州眸色深深看着我。
修长手指攥着的那支金笔。
在白色纸张上,蕴出一团黑色墨水的痕迹。
他终于开了口。
江净秋。
他唤了一声我的名字。
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垂眸签了字。
将辞职报告推到了我面前。
我伸手拿起来,看了一眼他的签名。
微微鞠了个躬: 李先生,多谢。
4
辞职,分手,收拾行李回老家。
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后。
我开始工作,相亲。
以为自己和李北州,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可两年后,却又偏偏狭路相逢。
那时北京仍是夏日。
热燥难当,我贪凉连着吃了两只冰淇淋。
一回头,就看到李北州被无数人簇拥着,大步走来。
短暂的晃神失态之后。
我安分守己低眉垂眸隐入人海。
会场那样大,人那样多。
我一个小小的女职员。
没人会注意到我。
可偏偏李北州走了过来。
他的保镖和特助拦住了想要上前攀附的人。
巨大的会场中央。
穿着黑色高定商务西装的男人。
矜贵高傲,如神祇一般难以接近。
会场变得静寂无声。
我始终低着头。
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差不多过了一分钟。
李北州忽然上前了一步。
他伸手,将我藏在背后那个融化了一半的冰淇淋拿走。
不怕痛经了?
5
人群里,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
旋即却又归于安静。
李北州擦干净了手。
目光平和看着我: 你去我车上,等我一会儿。
如果不是我左手中指上还戴着订婚戒。
如果不是二十分钟前,我刚刚和未婚夫结束视频通话。
我甚至会以为时间停滞了整整两年。
我和李北州从未分开过。
我依然在北京,年轻炙热,爱得掏心掏肺。
但我也只是恍惚了短暂的一秒钟。
然后抬起头,毕恭毕敬地微笑: 抱歉李先生,我还有工作。
李北州并未动怒,只是声音冷了几分。
江净秋。
别惹恼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 抱歉,我要去工作了,李先生。
周遭静得落针可闻。
就连跟了他十年的秘书都讶异看了我一眼。
我面上镇定,其实后背早已湿透。
在他身边那么久,怎会不知他背景深不可测到什么地步。
当年我们家那样大的事。
他也不过一句话就摆平了。
我这样不给他面子。
几乎是在找死。
李北州却忽然低笑了一声。
江净秋,从前我怎么不知道,你气性这样大。
说完,他也没再继续强迫我。
却也好似被我扫了兴。
直接带了身边人离开了会场。
6
我提心吊胆了三日。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颗心才缓缓落下了一半。
只是在离京回家那日,忽然接到未婚夫林钊的电话。
净秋,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他们为什么这样整我?
老家的亲朋好友都把钱投到了我的公司,那是他们一辈子的心血,一辈子的血汗钱,现在全没了……
净秋,我求你了,你去求那个人,求他放过我好不好?
如果他不肯,净秋,我现在只能从楼上跳下去……
林钊哭哭笑笑,声音已经完全嘶哑。
我握着手机,只觉全身冰凉。
好一会儿,才低低开口: 林钊,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我只知道他姓宋,是个秘书。
眼眶中滚烫的泪,忽然就砸在了手机屏幕上。
宋秘书啊,李北州的心腹。
跟了他十年呢。
7
那是北京的盛夏。
晚上十点的风仍带着温热。
黑色的轿车低调却又奢华。
平稳地穿过纸醉金迷的夜。
我好像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夜晚。
也是宋秘书亲自来接的我。
那时我才二十一岁。
走进门看到只围着一条浴巾的李北州。
当时就吓得要哭了。
李北州觉得好笑,还哄了我几句。
而现在我已经二十六岁。
手指上戴着订婚戒。
我有未婚夫,即将有一个新的家。
但我知道,过了今夜,这一切全会变成泡影。
李北州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睡袍,站在露台上抽烟。
我走进去,一句话没有说。
直接去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时,我什么都没有穿。
李北州掐了烟,靠在栏杆上看着我。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
才轻摇头,叹了一声: 怎么瘦了。
我麻木地望着他: 李北州,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做完,你就高抬贵手,放我未婚夫一条生路好不好?
净秋,你为了别的男人求我,只会更让我生气。
李北州眉目疏冷,视线落在我的手指上。
把那玩意儿扔了。
我立刻摘了戒指,看都未看一眼就扔到垃圾桶中。
李北州神色稍缓: 过来。
我走到他跟前。
他伸出手,抚了抚我的脸颊。
修长的指又一路向下。
月光洒落在银丘上。
轻柔曼妙的一片白。
但那白很快被揉碎。
我偏过脸,怔怔看着温柔月色。
眼泪无声无息地泉涌。
直到李北州低头,咬破樱果。
我疼得蹙眉低吟。
他方才揽住我,眼底溢出浅淡的疼惜。
别这么倔。
像从前那样勾勾我,什么事我不答应你?
他说着,将我摁在落地窗前。
今天在会场见到你时,我就想这样了。
他掐住我的腰,不带丝毫怜惜。
我忍不住挣扎。
却被他冷漠强势地摁住。
不想他死,就乖一点。
我立时不敢动。
片刻后,李北州却似又不满意起来。
他抬手,略重的一巴掌落在我臀上。
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样。
8
李北州将我抱回床上时。
我已经全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了。
他却一脸餍足,兴致颇高压着我要再来。
我闭了眼,声音嘶哑: 我真的很累,李北州……
昏暗的视线里,李北州居高临下看着我。
伸手捏了捏我下巴: 成,今晚就先饶了你。
说完起身下床预备去浴室。
我也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李北州点了支烟,看着我有些费劲儿地下床。
又走到沙发边拿了自己的衣服。
他的视线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
回去。我垂着眼眸,自顾自地将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
回哪?
老家。
李北州忽然笑了: 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我的手莫名抖了一下。
却仍是没停,将裙子拉链拉好,又弯腰穿鞋。
李北州将那燃着的半支烟碾碎在烟灰缸里。
猩红的烟头变成一片破碎的灰。
江净秋。
我转身向外走,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他却也并未再开口。
甚至也未曾阻止我。
下了楼,早有佣人和司机等在楼下。
见了我,都十分客气: 江小姐,李先生吩咐了,让我送您。
我浑浑噩噩点了头。
李北州的司机将我送到机场,就离开了。
直到坐上飞机,我仍感觉自己像是在梦里一般。
他就这样放过了我。
却并不知道,其实在一起那么长时间。
我却根本不曾了解,李北州到底是个多么可怕的男人。
9
原本我以为,那一夜之后。
我和林钊婚约解除,再无瓜葛。
李北州就不会再让人为难他。
但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切也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林钊的小公司开始风波不断。
李北州的人像是猫玩耗子一样。
总会在林钊濒临绝境的时候,给他一线希望,将他拉上岸。
然后又会在他喘过一口气打算重整旗鼓的时候,再给他狠狠一击。
几次三番之后,林钊再也扛不住。
甚至都想不开走了绝路。
好在还算幸运,被人及时送到医院,捡回了一条命。
我去医院看了林钊。
但并没有进病房。
只是将带来的水果和补品,给了林钊的父母。
从医院离开时,我接到了宋秘书的电话。
江小姐,李先生让我问您,什么时候回北京?
我攥着手机,站在酷暑的烈日下,汗流浃背。
却又觉得如坠冰窟。
但那时我仍傻傻地不肯低头。
我不会再回去了。
宋秘书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也许是李北州以为,林钊的事也无法再拿捏我。
也许是,他也觉得这样逼迫一个女人,实在是不体面没意思。
那一次通话后,一直到秋末,都风平浪静。
只是爸妈提起林钊仍会难受,遗憾。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也开始打起精神重新张罗着让我相亲。
入冬的时候,李北州结婚了。
新婚妻子正是在法国留学的那位千金。
得知消息那天,天气不大好。
有点像我和他提分手那天的样子。
因为某些原因,他们的婚事十分的低调。
结婚照片都没有流出一张。
我在下班路上买了一份关东煮。
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一口一口吃掉了。
吃到最后的时候,莫名口感有些偏咸。
残余的汤汁里,漾出一个一个小小的涟漪。
我有些错愕地摸了摸脸。
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落了一脸的泪。
10
当晚,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正和爸妈坐在沙发上聊天时。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没有接,直接挂断了。
片刻后,收到了一条信息。
净秋,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短短一行字,我的脊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电话铃声又响,我关掉声音,回了房间才敢接听。
耳边传来的,果然是李北州的声音。
李北州,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压着嗓音,却又压不住心底的愤慨。
江净秋,我想你了。
我怔愣了一瞬,将手机放下预备挂断。
如果你不来,我只好登门拜访一下叔叔阿姨了。
我下意识回头,门外客厅里传来热闹的电视声,还有爸妈的笑声。
我的心脏像是被这些笑声丝丝密密地缠绕了起来。
渐渐酸涩疼痛。
我下去。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我随便拿了件风衣套上。
在爸妈跟前找了个借口,这才下楼。
李北州的车子就停在街边的树影暗处。
我拢紧大衣,做贼一样看了看四周。
这才快步跑到车前。
后排的车窗降下了三分之一。
李北州身姿慵懒坐在那里。
我过来时,他的视线落在我脸上。
眼底就慢慢蕴出了淡淡的一抹笑: 上车。
有事的话,就这样说吧。我不肯上车。
李北州也没勉强我,只是点点头: 那行,那我下来。
车门打开,他迈出腿下车。
可下一瞬,我却被他捏住下巴直接抵在了车身上。
炙热的吻染着淡淡的酒气,铺天盖地一般汹涌席卷。
我不敢大声,奋力挣扎。
混乱间,不轻的一巴掌扫过他的半边侧脸。
而刚留起来的指甲,也在他下颌处,抓出了三道血痕。
李北州蓦地松开手,脸色微沉。
而我也吓坏了,怔怔向后退了几步。
他摸了一下伤处,眼眸骤然紧倏。
就在我以为他要还手也给我一耳光的时候。
他却很淡地勾了勾唇:
江净秋,你是上车跟我走,还是,让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自己选,你知道的,我什么事都做得出。
11
爸妈就在楼上。
附近的邻居都是认识十几年看着我长大的。
如今还不到深夜。
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出来。
我最终还是上了车。
那一路李北州都没有再和我说话。
只是回到他下榻的酒店时。
刚进门,他脱了西装外套就直接将我摁在了门背上。
我的双腕被他的领带缠住,举高,固定在了头顶。
风衣被扯开,里面的睡衣被他凌乱卷起。
他解开皮带,将衬衫下摆抽出。
又拉开西裤的拉链。
我哭得没有声音,双眼红肿着狠狠瞪着他。
李北州,你非要这样,非要让我做不堪是不是?
你现在停手,我还不会恨你……
恨我?
李北州猝然笑了一笑: 净秋,我巴不得你恨我。
总好过陌生人一样。
永无瓜葛,不闻不问。
你真的是疯了李北州……
是啊,我就是疯了。
他扣住我的腰,慢条斯理地进入。
磨人一般,钝刀子割着人的肉。
我的眼泪无穷无尽地向外涌。
可他却没有半点疼惜。
动作又快又重,似乎要将我撞碎。
后来,他将我抱到落地窗边。
我跪了很久,膝盖几乎都要磨破红肿。
最后一次,他将我抱回了床上。
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碎裂了。
李北州却仍是不肯放过我。
我无法控制身体的本能反应。
一次一次被他送上云端。
江净秋,跟不跟我回北京?
我摇头,紧闭着眼,用尽全力摇头。
李北州低头笑了一声,却还是动了怒。
我实在受不住,哽咽着低低求饶。
可他并不为所动。
只是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底一片淡漠。
既然这么不乖,我又何必心疼你呢。
就受着吧,江净秋。
12
第二日一早,李北州就回了北京。
他一如之前,没有强迫我,也没有做出那种将我绑到北京的荒唐事。
只是,没过多久。
我爸爸之前那个案子,
原本早已被李北州一句话摆平,忽然又被人揭了出来。
爸妈听到消息,急得接连病倒。
我试图托人去转圜。
毕竟当初李北州之所以肯抬手帮我,也是因为我爸爸确实是被上司无辜牵连,被人推出来的替罪羊。
但不管我怎么努力,终究还是无济于事。
那天晚上,我狼狈地拎着礼品,被人从屋内推出来。
冬夜,寒意十足。
我没有哭,只是走到十字路口等绿灯的时候。
忽然扔下那些贵重的纸盒,笑了起来。
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四溢。
路过的行人看着我的眼神,像看着一个疯子。
可我全然不顾。
宋秘书的电话第二次打来。
仍是一样的台词: 江小姐,李先生让我问您,什么时候回北京。
我站在寒风里,将大衣拢紧,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裹住。
信号灯变换,行人来来往往。
只有我一个人,站在斑马线上,一动不动。
电话那端的人,好似耐心十足的样子。
一直没有开口催我。
我记不得自己站了多久。
直到双腿双脚都冻得僵硬。
我才缓缓开了口。
你让李北州来见我,我有一件事,要先和他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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