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打孔,套上锁链,一直牵住我好吗?
我贪图美色,从此日夜不离钟宥。
直到我听见他朋友的调侃。
你真行,找替身刺激大小姐,听说大小姐要转学来了,小替身惨了。
钟宥冷漠地扯了扯细锁链。
无所谓,陈书夏这种贱货荡妇,我早就受够了。
她真变态,居然还想给我肚脐戴爱心钉钉。
等人一来,我就和她分手。
我悄悄离开。
夜间,钟宥却涩气地拿出一对桃心钉钉,目光又沉又欲。
宝宝,给我打钉好不好,爱心钉钉我自己买了。
1
假装和陈书夏在一起,刺激艺妃,这办法行吗?
钟宥薄薄的眼皮掀了掀,语气狐疑。
几个陪他转学的少年叫苦连天。
钟宥哥,转学这法子对大小姐没用,要出其他狠招。
大小姐那脾气,要是发现你找了替身,肯定要来收拾替身,你再当面道歉哄哄她,你们俩不就捅破纱窗成了。
再说你屈尊降贵陪陈书夏谈个恋爱,陈书夏这个舔狗心里乐开花。
几个转学的少年爆发出一阵哄笑。
钟宥迟迟打不通白艺妃的电话,气恼地将手机甩了出去。
手机砸在我面前,屏保是一个嚣张明艳的女孩,和我有几分相似。
但不是我。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冲人竖中指的粉色噘嘴女孩,捏了捏手心。
一个月前,这几个富家少爷忽然集体转学,闹得轰轰烈烈。
没想到,只是为了求一个女孩的低头。
钟宥将手机甩了出去,精致的眉眼又涌上几分懊恼。
他伸了伸腿要站起来,忽然被其中一个人按住。
那人暗中戳了戳他,挤眉弄眼的看了我,故意扬起恶劣的笑。
陈书夏,给钟宥哥把手机捡过来。
我捡起手机送到了钟宥面前,四十五度扬起脸,又乖又野。
这是我最像白艺妃的角度。
钟宥怔了怔。
我走后,钟宥灼热的视线依然紧紧钉在我的背后。
走出去几十米,钟宥嫌弃的声音依旧追得上我的耳朵。
算了,就她吧,这种恋爱脑,我一天就能拿下。
算她好运,有几分像艺妃,我玩起来也不膈应。
我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唇角无声地扯了扯。
2
我是故意的。
因为我和钟宥殊途同归。
他想要白艺妃来到这里,向他低头。
我想要白艺妃来到这里,向我求饶。
我早就认识白艺妃。
这个脾气暴躁的大小姐,上学的学校是整个省最好的高中。
每年,我们这个小学校能去那里的名额,只有一个。
在竞争最残酷的那场考试中,我故意填错答题卡,将机会让给一起长大的许忍冬。
我知道许忍冬想去,她主动留级三年,就是想用最好的成绩走出去。
可我没想到……
刻苦、胆小、懂事,连插队都不敢的许忍冬。
却因为考试作弊、偷拿班费、打架斗殴被开除退学。
许忍冬被限制参加高考,而后被势利眼的爹妈安排匆匆忙忙嫁人。
我陪同去接她回家时,白艺妃在旁边笑嘻嘻地用脚踩她的脸,警告她下辈子长记性。
所有人都一笑而过。
害,大小姐是这样的,她脾气不好。
许忍冬上学的时候懂事到窝囊,就算退学了,大家也默认她不记仇。
但我不一样。
我打小就记仇,小时候谁抢了我一粒米饭,我都要在心里记上一笔。
所以,当有人提议利用我刺激白艺妃回头时。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故意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爱慕钟宥,是能为钟宥去死的恋爱脑舔狗。
如我所愿,钟宥注意到了我。
愿意拿我去刺激他的小青梅。
钟宥的行动很快。
第二天我进校时,钟宥将座位搬到了我的旁边。
钟宥第一次主动唤我,声音像是裹着一块蜜糖。
陈书夏,晚上能给我补课吗?
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晃神。
钟宥长得真漂亮,面容矜贵昳丽,眼皮单薄,眼尾上挑,深棕色的瞳孔映着丝丝水光,活脱脱的美人相。
我保持理智,努力回想他说的话。
夜晚补课?
我暗暗低笑了一声。
多么赤裸又直白的暗示。
但太心急了,欲望明晃晃地表露,披着新鲜人皮都挡不住味儿,只会吓跑他看中的猎物。
钟宥这个猎人,水平太低,难怪他拿捏不住大小姐。
我低下头,温和婉拒: 我晚上要打工攒学费,抱歉。
钟宥神情一顿,脸上接连闪过震惊、茫然、凌乱。
他压根没想到我会拒绝。
3
钟宥又试着勾了我好几次。
在教室断电时,假装慌乱地将我搂进他滚烫的怀抱里,感受他混合着肥皂和柏木,浅淡又冷清的香味。
在弯腰捡笔时,苍白的长指一寸寸顺着我的小腿往上攀爬,引起我一阵阵的战栗。
午睡时,刻意将俊美的脸朝向我的方向,皮肤白到透明,根根睫毛纤长浓密,漆黑的碎发散落在额间。
他很擅长利用自己的美貌,每次眼巴巴瞅着我不眨眼,神情幽怨晦暗,我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怜爱他的心。
但还不到时候。
过早的奖励,只会让小狗反过来戏耍主人。
一个月过去,钟宥尝尽挫败。
在他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却听见我和班里女生对话。
陈书夏,你不是喜欢钟宥,为什么不接受他啊。
我撩了撩头发,垂眸看了眼停住脚步的钟宥,声音刻意挤出几丝失落和固执。
我喜欢钟宥,喜欢得要命,但他应该只是玩玩我。
钟宥的呼吸声变得急促。
他紧张了。
女生睁大眼睛,念出了我给她的第二句台词。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彻底相信钟宥爱你。
钟宥睫毛一颤,视线急急地扫向我,一动不动。
他没发现他自己目光灼灼,满含期待,像只急欲讨主人欢心的小狗。
好乖
我目光移过钟宥耳垂,光滑白嫩,透着淡淡的粉,像吸饱水的诱人水蜜桃。
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潮热的一句话从喉间滚出。
打洞穿孔,带上锁链,把自己锁在我身边,我才能相信他不会离开我。
说出口时,我浑身轻松。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不但记仇,还有病。
我精神病态,无法从一般的、普通的、庸俗的行为中感受爱。
我当穿孔师不仅仅是为了攒学费,还因为我喜欢。
我是个疯子。
小时候喜欢看杀人电影,看着刀尖刺入血肉时,我的血液在逆流沸腾。
渐渐长大后,我学会用穿孔平静欲望。
我的穿孔技术,是整个县城最好的。
但我也很挑,不是谁都能求得我为他们穿孔打耳洞。
而钟宥,拥有一双,我最想为之穿孔打耳洞的耳垂。
现在那耳垂红得像要滴血。
钟宥涨红着脸匆匆逃离。
一连数日都没有来上课。
我不由得心生担忧。
是不是说得太猛,吓跑了钟宥?
可只是打耳洞,戴个锁链耳饰而已。
或许钟宥真是矜贵的清冷小少爷,受不了一点疼。
我料想钟宥已经放弃了找我当替身的想法。
颇为遗憾。
我一边给穿孔机器消毒,一边思索着能报复白艺妃的方法。
光线被高大的人影挡住。
我眯着眼抬起眼皮。
4
宽肩窄腰的钟宥站在门中间,蓝白校服被光线照得半透明,现出精瘦的薄肌。
钟宥慢慢踱步走到我面前,一双眼睛沉沉地看着我,幽深晦暗。
他嗓音哑得不像话。
我来穿孔。
我心里一喜,拿起了刚刚消毒完的打耳洞机器。
钟宥却轻轻摇了摇头。
他屈起手指,解开白色翻领的两颗扣子,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
接着用手指点了点锁骨下方的凸起,眸光又沉又烫。
我不打耳洞。
陈书夏,在我这里打孔,套上锁链,一直牵住我好吗?
我惊愕地抬起头。
我怀疑钟宥是疯了。
钟宥朝我走近一步,颤抖着嗓子,神情显得有些难为情。
现在开始吧。
我咽了咽口水,却借口推辞。
我这没有锁链,下次吧。
打孔了,却不戴东西,小洞会愈合。
我不能容忍出现这种情况。
我是个完美主义者。
钟宥面色更红了,缓缓从背后伸出另外一只手,摊开掌心,涨红着脸。
我自己带了。
钟宥手心里银闪闪的细长锁链,在白炽灯下,泛着冷白的锋利光泽。
我一时情绪复杂。
钟宥为了刺激白艺妃,下的本钱可真大。
钟宥已经将头埋进我的脖子,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却仍旧嘴硬地催促我。
陈书夏,快点。
我深吸了口气,垂眸道: 好吧。
打这个比打耳洞要疼得多。
就算我放轻了动作,钟宥已经在我怀里疼得发抖。
我抚摸着钟宥汗湿的碎发,听着他小声喊我的名字。
陈书夏。
现在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吗?
他祈求地看着我,眼里水光一片。
脆弱又迷人。
我回了个好,然后低头慢慢吻了下去。
钟宥瞳孔微睁,欢愉地闷哼了一声。
5
我和钟宥在一起了,形影不离。
一个月拿下我,战绩斐然。
他在兄弟们重新挺直了腰杆。
他嘲讽我也不过如此。
他嗤笑我很听话,像条随叫随到的狗。
他讥讽我比不上白艺妃的万分之一。
认识我的人,都暗道我栽在了钟宥手里。
大家都看我的笑话,说我是个极品恋爱脑,被一个男生迷昏了头脑。
但我不在乎。
我还嫌动静不够大,害怕传不到白艺妃耳朵里。
我开始为了钟宥逃课,日日在校外荒唐,不交作业不上课。
考试的时候,我刻意控分,排名从年级第一直接变成倒数第一。
临近高考,在所有人都在紧张学习的时候,我来了这一出。
像是热油入锅,砰的一下炸响了。
校长老师连番来劝说。
当地新闻媒体扛着摄影机来追新闻。
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钟宥不在乎。
每次看着我被推上风口浪尖,他的眼里都是一片嘲意和轻蔑。
老师让他来劝劝我。
不要一时任性,搭上光明灿烂的前途。
钟宥揉了揉眉心,喉咙里发出几声嗤笑。
老师,陈书夏的前途关我什么事?
她这种舔狗,就该一辈子跪在我脚下。
上大学这种事,她不配
他瞧不上我。
这种恶劣的嫌弃只有在我压着他亲吻时,才会冰消雪融,化为滚烫的热。
自从戴上细银锁链后,钟宥就对我的亲吻上瘾,难以自拔。
他会发抖,眼眶湿润,满是雾蒙蒙的水汽,小声地哀求我给予更多。
我想出再大胆的花样,钟宥都会无声默许。
他沉沦其中。
我闹了一个月,白艺妃没有任何动静。
或许是她沉得住气,或许是事情还没有传到她耳朵里。
我无法猜测是哪种原因。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这次放长假,钟宥戴着细锁链回到她身边,她会知道。
自己的所有物被染指。
暴脾气的大小姐,会被刺激到疯吧。
放假的前一晚,我轻轻晃动着锁链,假装看不见钟宥眼里的厌恶,轻声说自己喜欢他。
马上就要见到正主白艺妃,钟宥已经掩饰不住对我这个替身的嫌弃厌恶。
钟宥不耐的推开了我,烦躁准备离开。
我视线移到他的腹肌中间,开玩笑: 走之前,要不要在肚脐打个钉,你戴爱心的钉饰很好看。
钟宥的呼吸乱了。
上挑的眼尾染上潮红,盯着我的眸光又沉又贪。
钟宥环视了一圈寂静的小树林,舌尖微挑: 你想在这里野战?
陈书夏,你浪得没边了。
钟宥轻啧了声,眼神逐渐晦暗昏沉。
看着钟宥贪婪的目光,我恍然间想起,上次安慰他时,我说过。
下一次再穿孔打钉的奖励,是我。
我们之间的交往向来浅尝辄止,点到为止。
但我知道,钟宥不满足。
我刚要出口解释,钟宥忽然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钟宥,大小姐发高烧住院了。
钟宥猛地站了起来,表情流露出几分慌乱。
挂断电话,钟宥敷衍地找了个借口离开。
当晚,他连夜坐车赶回去,慌得连行李都忘记拿。
6
钟宥走后,我穿着黑色皮衣,骑着摩托去找许忍冬。
许忍冬正在福利院给孩子们补课。
福利院的一切资源都匮乏,就算在公立学校,也鲜少有老师能真正关爱他们。
对福利院的孩子来说,来自外界的爱,就像参天大树缝隙里的阳光,稀有又灿烂。
许忍冬就是其中最耀眼的光。
我也曾经被这束光照亮。
小时候的我阴郁孤僻,和所有小朋友都玩不到一起,就连生活老师也常常忽略我。
每次饿肚子蹲在围栏边,许忍冬都给我偷偷塞吃的东西。
她喜欢学习,每次买习题册会偷偷给我买一本,也会天天盯着我学习。
我们相互发过誓,等高考完,要一起去清华。
世中逢尔,雨中逢花。
我的救赎却被别的渣滓踩在脚下,匆匆嫁人,毁掉一生。
白艺妃她凭什么
用力之下,尖锐泛着寒光的耳钉扎进了肉里,我睁开眼,压下骨子里的恨意。
深吸一口气,我伸手取下头盔,将一大包糖果分给小朋友。
许忍冬拢了拢头发,小心翼翼遮住脸颊上的几个烟头烫疤,是白艺妃的杰作。
我勾了勾唇,打了个响指。
白艺妃要来了。
我会让她跪着求你去上学。
许忍冬的脸色猛地变了,急不可耐地抓住我,担忧惊慌: 书夏,你别惹她,她不是一般人,她就是个疯子,你帮我弄走我爸妈和那个男人,我知足了。
许忍冬面容惨白,她怕我也被白艺妃毁掉。
我血淋淋的指尖摩挲着那颗尖锐的耳钉,撩了撩头发,垂眸不语。
白艺妃是个疯子。
我也是。
山高自有客行路。
水深自有渡船人。
疯子就该疯子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