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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林澈！”

冰冷的金属扩音器将声音砸在试炼场的每一个角落，让蜷缩在队伍末尾的少年猛地一怔。

他下意识攥紧了藏在袖中的右手，指节泛白。

周围投来的目光像细碎的针，有同情，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又是他，那个连器灵都没开过刃的‘废柴’。”

“嘘……小声点，好歹是林家的人，虽然快被逐出家门了。”

“逐出才正常吧？

觉醒三年，器灵还是那柄锈疙瘩，浪费资源。”

林澈垂着眼，快步穿过人群，踏上了试炼台。

台面由玄铁铸就，冰凉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正前方，白发老者坐在观礼席中央，是负责本次觉醒复测的学院导师，沈老。

他扫了林澈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波澜，仿佛在看一件既定的废品。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唤出你的器灵。”

林澈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沉入丹田。

那里盘踞着一缕微弱却顽固的灵力，是他与器灵连接的唯一纽带。

三年来，他无数次尝试催动这股力量，回应他的却始终只有沉默。

“嗡——”细微的震颤从掌心传来，淡青色的灵光缓缓浮现。

光芒散去时，一柄半臂长的短剑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剑身暗沉，没有任何花纹装饰，边缘圆润得像块鹅卵石，别说锋芒，连基本的剑形都显得有些模糊。

最可笑的是，剑柄处还残留着一道陈旧的裂痕，像是被人遗弃在角落多年的废品。

“嗤——”台下的嗤笑声再也忍不住，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这也叫器灵？

我家切菜的刀都比它锋利！”

“沈老，这还用测吗？

标准的‘无阶废灵’，连最低等的‘凡铁级’都算不上。”

沈老眉头微蹙，指尖弹出一道灵力落在短剑上。

灵力如同石沉大海，短剑连一丝震颤都没有，更别提展现出器灵应有的威压或特性。

“器灵：无锋短剑。

灵性：无。

潜力：无。

评级：废灵。”

沈老收回手，在记录板上写下结论，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林澈，复测结果，不合格。

按照学院规定，你将被分配至‘预备班’，若半年内仍无突破，将强制退学。”

预备班，说白了就是为即将被淘汰的学生准备的“养老院”。

林澈握着那柄冰冷的无锋短剑，指腹摩挲过剑柄的裂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些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三年前觉醒那天，也是这样。

当别人的器灵或化作烈焰长枪，或凝成寒冰护盾，唯独他召唤出这么个玩意儿。

父亲失望的眼神，继母刻薄的言语，还有同龄人的孤立，像一张网，将他困在“废柴”的标签里，喘不过气。

他走下试炼台，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刚走出学院大门，一道嚣张的声音就拦在了他面前。

“哟，这不是我们的‘废灵大师’林澈吗？

复测又没过啊？”

说话的是一个黄发少年，身后跟着两个跟班，正是平日里最爱欺负他的赵虎。

赵虎的器灵是一柄狼牙棒，虽只是凡铁级，却足够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林澈不想惹事，侧身想绕过去。

“站住！”

赵虎上前一步，故意撞了他的肩膀，“怎么？

废物还想跑？

把你的‘宝贝剑’拿出来让哥瞧瞧，说不定还能给我家狗当磨牙棒。”

跟班们哄笑起来，眼神里满是恶意。

林澈的拳头缓缓握紧，掌心的无锋短剑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情绪，微微发烫。

一股压抑了三年的怒火在胸腔里翻涌，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赵虎：“让开。”

“哟，还敢瞪我？”

赵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怎么？

想用你的废剑砍我？

来啊！”

他故意挺了挺胸，将胸口凑到林澈面前：“有本事就用你的破剑划我一下，只要能留下印子，哥就给你道歉！”

周围渐渐围拢了看热闹的人，都等着看林澈出丑。

林澈的呼吸越来越沉，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入掌心的短剑。

他知道这没用，这柄剑连纸都划不破，但他实在受够了这种屈辱。

“嗡——”就在他即将催动器灵的瞬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父亲的电话。

林澈的动作一顿，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清楚，一旦动手，无论输赢，等待他的都将是更严厉的惩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戾气，收回目光，再次侧身：“我再说一遍，让开。”

赵虎见他服软，更加得意，伸脚想绊他。

可就在这时，林澈口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与此同时，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从手机碎裂的屏幕中迸发出来，瞬间缠住了林澈掌心的无锋短剑！

“什么东西？！”

赵虎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林澈也愣住了，他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灼热力量顺着短剑涌入体内，丹田处的灵力像是被点燃的干柴，疯狂暴涨！

掌心的无锋短剑开始剧烈震颤，暗沉的剑身泛起一层莹白的光，原本圆润的剑刃处，竟缓缓浮现出一丝极淡的锋芒。

更诡异的是，那道白光中似乎夹杂着无数细碎的纹路，正如同活物般，顺着剑柄的裂痕，一点点渗入短剑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

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连远处的沈老似乎都察觉到了异样，正快步往这边赶来。

林澈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短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柄陪伴了他三年的“废灵”，此刻就像一个饥饿的巨兽，正在贪婪地吞噬着那道白光中的力量。

而那道白光的来源，正是他摔碎的手机——那是母亲去世前留给她的遗物，也是他唯一的念想。

白光渐渐消散，短剑的震颤也随之平息。

但此刻的短剑，己经和之前截然不同。

剑身莹润如玉，原本的裂痕消失不见，剑刃处虽依旧不算锋利，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性。

更重要的是，林澈能感觉到，他与器灵之间的联系，从未如此清晰过。

仿佛只要他愿意，这柄剑就能化作任何他想要的形态。

赵虎脸色煞白，看着林澈手中的短剑，不知为何，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林澈抬起头，目光扫过赵虎，又落在远处赶来的沈老身上。

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剑，第一次没有逃避任何人的目光。

或许，这柄剑，从来都不是什么废灵。

或许，他的人生，也不该就此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