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束绝密单位的地下十年工作，三十八年未见的父亲突然找了上来。
他打量着我一身素衣，满脸狼狈的模样，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
“宁可在外混成这副丢人样子，也不愿意向蓉蓉低头认错？哼，脾气倔有什么用，到底还是没出息！”
父亲撇过头，不容置疑地敲了下拐杖：
“行了，你妹妹心软，知道你现在过得不容易，她儿子刚结婚，家里正好缺个细心点儿的保姆，你去收拾一下，尽快报到。”
顶替我身份多年的沈蓉站在一旁，浑身珠光宝气。
上下眼皮轻蔑掀起，她嫌弃地捂住鼻子：
“姐姐，爸好歹是受过二等功勋的人，你这副样子要是被外人看见，丢的可是他的脸。”
“还愣着干嘛？保姆间都给你清出来了。”
“哦，你还有家眷是吧？”她轻笑一声，“正好，家里还缺个看门的保安和司机，把你老公和儿子都叫上吧。”
我怔愣片刻，脸色古怪。
保安、司机？
可我大儿子是现役军官，小儿子刚考入国科大。
丈夫去年也已升任国安部高层。
让我去做保姆？恐怕……得先问问国家同不同意。
01
自称是我父亲的沈鸿身披中山装，精神矍铄，看不出已是年近七十的人。
是，他确实是我的生父。
可从三十八年前他把我赶出家门后，我便更名换姓，心中再也没有父亲。
人到中年，早已懒得纠缠旧事，更无意揣测沈鸿为何会突然出现。
“您认错人了。”
我语气平淡，拎起手提包侧身让过，“麻烦借过。”
沈蓉伸手拦住我，纹得精致的眉毛蹙起：“姐姐，就因为你过得不好，连亲人都不敢认了？看看你这张脸，老成什么样子了。”
“这样吧，我给你开一个月五千包吃住，总比你现在风吹日晒强。”
十年地下工作，昼夜不分地赶数据、做实验，我早已将青春悉数交付组织。
又怎会在意容貌变迁。
我所追求的，从来不是浮财与易逝的容颜。
“不必，我不缺钱。”
刚要转身，沈鸿一声怒吼砸来：“沈央！你连母亲都不认了吗！”
我脚步顿住，呼吸停滞了片刻。
他不由分说将我推进车内，狠狠瞪我：“白眼狼！只顾自己那点私心，你早就不记得多久没去看你妈了吧？”
“跟我回家！跪拜你母亲！”
我握紧拳头，低头沉默。
怎会不记得。
无数个咬牙独撑的黑夜，我何尝不渴望母亲能在我身边。
车子很快到了沈家别墅。
才刚进门，佣人便斜眼打量着我，目光中毫不掩饰对我的鄙夷。
前脚换下的鞋子，后脚被人扔进垃圾桶，沈蓉娇笑：“姐姐，刚装修好的别墅，不能留脏东西，不吉利的。”
“哎，跟你说了也不懂......快进来吃饭吧，都等着你呢。”
可引入眼帘的，是一桌糠咽菜。
隐隐发酸的杂粮粥，几根半死不活的咸菜梗，配上硬得可以砸墙的窝窝头。
沈鸿端坐主位，斜睨了我一眼，冷冷开口：
“你从小挑食，给你吃好的也是糟蹋，只配吃这些。”
我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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